燈光是柔和的淺紫,拉長了她很勻稱的身材,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們都安靜了下來,而追到舞臺下的方宇也再沒勇氣爬上去。
周曉童揚唇,懶懶掃一眼低下的人群,自然也看到同樣帶著興趣看著她的沈旭,她卻并不在意,也許所有人在她眼里,不過只是過客。
“今天是我生日,二十一歲生日,我跳一場舞請你們看好不好?”
沙啞的聲音響起,舞池里每一個年輕男女都拍手叫好。而方宇與沈旭卻猶為意外,今天是她的生日?
酒吧里,不乏有與周曉童交識的混混痞子,包括一些開放的小姐,此時見她上臺都目綻光芒,邊拍手邊呼喊道,“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漸漸,所有人都跟著節拍喊了起來,包括沈旭與方宇。周曉童自己都不知道,每當她站在舞臺燈光下的時候,眼神有多么明亮,整個人有多么精神!
她打了個酒嗝,抬頭沖著音響師打了個響指,“《那些花兒》。”
再然后,舞臺燈光熄滅,找不到她的身影,她在黑暗中脫下了帆布鞋,閉上眼,靜靜回憶著從前與姐姐生活的日子,回憶著她十六歲之前的美好,在燈光照亮的那一刻,腳尖輕輕掂起,雙手呈芭蕾起姿……
音樂很柔,燈光很暖,臺下安靜的只有抽氣聲與壓抑起的驚呼,方宇看見自己的心飛出了心房,卻總是靠不近她,安靜下來的周曉童,總有一股巨大的吸附力。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一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
低低訴說的歌聲中,她如同一只寂寞的誤落凡塵的天鵝,每一次揮舞手臂都是一場讓人心痛的回憶,每一次轉身跳落仿佛都是一種對世間的指責,優雅的舞姿帶出那些著名舞蹈家都沒有的感情色彩,渲染著每一個人仰望她舞姿的男女。
她是在用生命跳舞,用她逝去的青春書寫那段無法忘記也無法想起的曾經。
看不見她的眼,看不見她的臉,欣長的身姿,落寞的舞姿,所有看懂的看不懂都莫名被她感染,喝彩的同時仿佛在讀一個漫長的故事。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了啦,想她,它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那樣柔軟的腰姿,那樣瘋狂的旋轉,即使她沒有漂亮的芭蕾舞服和精致的芭蕾舞鞋,整個舞臺和時間都已經在為她而旋轉,一曲將了,干凈的舞臺上忽然落下一滴晶瑩的淚水,周曉童尚未察覺。
燈亮,人們的歡呼與崇拜再次將她拉回到了現實,于是她的笑容漸漸從美好化作在熟悉不過的頹廢與漠然。
方宇擰著眉頭,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覺得很難過,看過了她驚人的舞技和漂亮的舞姿他居然難過的想哭?不知道是為什么,他覺得她每一次的旋轉都像是一段再也抓不住的美好……
沈旭的浪蕩笑容再已不在,穿越無數花花綠綠的人群目光始終在她身上來回,想要探訓什么,最終只有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邊,自從下了舞臺,周曉童的酒量似乎更大了,方宇勸都勸不住。
“別、別再喝了,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死拖硬帶的,終于將小魔女帶出了酒吧,方宇貼心的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盡量讓她將身體的重力放在自己身上,生怕她一個沒站聞摔倒。
這一幕,被對面車子里的蕭睿看見,他盯著放在周曉童肩膀和腰側的手,瞬間眸中冷光乍現。
還有,她揚著臉,離那個男生那么近,不知道說著些什么,但是她在笑,她在沖她身邊的男孩笑。蕭睿的手捏的咯咯作響,司機額頭已經開始冒冷汗。
“曉童,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你告訴我你住哪里?”方宇想要讓她變得安分一點實在很難,她口中吐出的酒氣一圈一圈熏紅他的臉,這樣近的距離他可以聞到她的發香,很淡很淡的鈴蘭味。
瞬間,心猿意馬。
周曉童雖然醉了,意識還很清醒,揉了揉太陽穴,道,“我想吃冰,你去給我買杯冰!”
“這么晚,吃冰干什么,小心難受!”
“我讓你去買冰啊,你聽到沒有?我要吃冰!”
周曉童大吼,勢有頑劣孩童的模樣,方宇沒辦法抵擋,只要扶她在墻角坐好,將自己的外套給她披好擋風,并囑咐道,“好好好,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快點啦!”
冷風吹過來,胃里翻涌上來的酒氣散了不少,周曉童真像喝到一醉不醒,或者酒精中毒!可是,可是當時姐姐說,要自己好好活著……
眼淚也被風吹干,眼前忽然出現一雙漆亮的皮鞋,西褲筆直順暢,周曉童冷冷一笑,是他,他又找來了……
蕭睿看著爛醉如泥的她,所有怒氣化為嘆息,不顧筆挺的西裝會打褶,彎下身聞聞將她抱起來,標準的公主抱,她被他的溫暖瞬間侵襲,撲得喘不過氣來。
蕭睿邊往路對面走,邊擰眉看著她微紅的雙莢,他以為她醉了,于是不經意脫口道,“喝酒喝的這么兇,也不知道是跟誰學了這一身的臭毛病……”
那口吻,那態度,催淚。
周曉童依舊只有冷笑,懶懶將手攤下去,暈暈乎乎說道,“喂……他還沒有回來,他去買冰了,叫我不要走開的……他……”
她看不見,蕭睿的眸子瞬間冷若冰霜。
在進車廂之前,蕭睿很不客氣的將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屬于方宇的外套隨手丟掉,將她放進后座,解下了自己干凈的西服重新為她披好。
他說過,她是他的女人,那么身上只能有他的味道!
賓利快速駛出小路,上了平坦的公路,轉彎的時候與方宇擦身而過,蕭睿通過倒車鏡看到方宇著急的到處在找周曉童……
兩杯漂亮的冰跌落,糊了腳下干凈的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