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已經很晚。

方宇還在等她，這讓周曉童忽然有了絲愧疚的感覺。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我……”

話又生生因為房間多出來的人而咽下，熟悉的冷氣，熟悉的溫柔，熟悉的怒火，熟悉的不悅，讓她背靠著墻壁全身發緊。

他還是找到了，還是找到了這里……

方宇坐在沙發上一副很悲傷的模樣，而蕭睿像個閻羅般看著她，笑容冰冷而甜蜜，讓人畏懼不敢前進。

“回來了。”蕭睿的聲音很穩很柔，放下手中屬于她的玩具輕輕抬眸，目光攝人而冰冷，像是生生要把一個人的骨髓都抽干。

周曉童深吸一口氣，“你來干什么？”

對于她的漠然，只會讓蕭睿更生氣，縱然彼此都知道可似乎除了這樣的方式再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了。

蕭睿挑眉，很自然的走到她身邊攬住了她的腰，笑得如春風沐雨，“接你回家。”

說得如此從容自然，這些年她從來沒見過如此溫柔的他，像一汪碧水，潺潺流進心田，同時也冷得徹骨。

見到這次曖昧的姿勢，方宇想著剛才蕭睿跟他說的那些事實，眼睛紅得像要滴血，他從來沒有如此為難而痛苦過，可是他知道，他是愛周曉童的。

方宇的神色周曉童收盡眼底，一定是蕭睿跟他說了些什么，當下掙脫開他的懷抱，擰眉道，“這里就是我的家，你走吧。”

這話，讓蕭睿黯然，讓方宇欣喜。他終于不再為難，而是走到周曉童身邊很青澀的緊緊抓住她的手，選擇與她一起面對，“蕭先生，曉童是不愿意回去的，不管以前是怎樣的，至少現在她是我的女朋友。”

“方宇……”

周曉童不敢相信方宇會是這樣的決定，畢竟她從來沒有指望方宇能為她做些什么，可事實恰恰相反，方宇如今在保護她。

蕭睿眼里的冷光逐漸明顯，他要瘋了，那雙緊握在一起的手仿佛是一顆手榴彈，隨時都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而他卻無法阻止。

怒極反笑，“她是我的女人，從很久之前就是！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她都已經是我的女人！”

“你……”

周曉童怒目相視，氣得喘不過氣來。是的，她害怕，如此不堪的過往會讓全世界都遺棄她，包括方宇。

方宇眸中閃過一絲痛楚和失望，但還是在這個時刻抱住了顫抖著的周曉童，抿唇道，“她不愿意，你看到了，她根本就不愿意！”

沒錯，方宇始終相信那不是她自愿的！而縱使如此，他的心里也已經生出了一根刺，小到看不見卻的確存在著。

蕭睿擰眉，惱怒讓四周空氣都降低了溫度，如此可怕。

森冷的看著周曉童與方宇，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多余的卻依然不肯罷休，大力將周曉童拉進自己身邊，垂眸低喝，“跟我回去！”

“你放開我！”

“放開她！”方宇剛要沖上去，身體卻被蕭睿帶來的人控制住，動彈不得，于是急得快要瘋掉！

“跟我回去！”蕭睿不管不顧，滿腦子只有這四個字，那個房子里可以什么都沒有，卻偏偏不能沒有她！

周曉童抵不過他的力氣大，情急之下張嘴就沖著他的手背咬了下去，她用了很大的氣力，很大很大，半晌都不見他動彈，口中已經有了輕微的血腥味，場面讓所有的人都驚訝。

周曉童慢慢松開口，是咬破了，應該是很疼，抬頭去看蕭睿的眼，一片痛與愛的糾結。

他沒有動彈，因為痛也是快樂的，如果這樣能夠讓她跟他回去的話，什么都可以的。

血順著手背滴了下來，安靜的都可以聽見落地的脆弱，紅得刺眼，更紅得烙在了他和她的心上。

能被她恨原來是如此幸運，難怪他無法接受她的離開，因為不管是愛或恨，他都必須要讓她的眼里心里有他。

“為什么……”

周曉童愣住，臉上還有輕微的淚珠，口中是他一貫的香水味與血腥味，刺激著每一根神經。

蕭睿疲憊的雙眼忽然垂了下來，唇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難以被人看清，“跟我回去。”

還是這四個字，他換了一種無力而挫敗的口吻表達出來，如一個垂暮的孤獨老者，憑白讓人想要關懷。

周曉童瞬間聽見心在滴血，還是因為眼淚流在了心上面？她轉過身，以一種極為平和的口吻一字一句道，“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我已經長大，不再需要你的庇護，你永遠都是殺姐姐的兇手我不會忘記！我與你之間什么關系都沒有，我愛的人是方宇，請你離開我的世界，永遠不要再出現！”

一字一句，都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重重劃上蕭睿的心臟。他什么都可以接受，卻因為一句她愛方宇而怒不可竭。

凝視著她的背影，如此倔強而堅持，即便他把尊嚴踏碎也是一樣的結果！

“好！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我再也不會干涉你的自由！”

說完，如一陣風般離開，周曉童的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

說不上為什么，也說不上是怎么回事，她就是忽然好想哭，想好好的，放肆的哭一場。

蕭睿的離開，讓周曉童覺得生命是真的空了，她真的脫離的過去的世界，脫離了她一直以來很討厭的骯臟，她能重新開始了，能重新生活了……

卻為何，沒有預料中的開心？

為什么感覺著口里他的血液的味道是苦澀的，酸而苦，漸漸咽下喉嚨，于是連心臟里都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