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三遍,天逐漸露出麻麻亮。
湘??蜅5钠胀头恐?,一個黑色的身影背對著窗戶,面朝著床坐在床沿,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其背影流露出一股閑淡的寂靜,掩映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優雅與淡淡憂郁。
床上睡著依舊一身黑衣的羅飛,身中烈性蒙汗藥,她整整睡了一晚,第一束陽光從雕花木窗的格子射進屋內時,她的眉頭輕輕皺了幾分,粗粗的眉頭扭動幾次才掙扎著睜開眼。
初醒的一剎那,晶瑩清澈的雙眸帶著睿智冷冽的光芒,自那雙翦水秋瞳中緩緩浮現,那一瞬的驚華讓床邊的黑衣人不自覺的愣住了目光。
“陳青,怎么是你?”睜開眼的羅飛揉了揉雙眼,待看清坐在床邊的人時,一顆高懸的心才噗通一下落地,眼中帶著些微疑惑的看著床沿上,嘴角含笑,一臉風淡云輕的陳青問道。
“我注意到你埋伏在湘福城便知你要做什么,遂向族長請命調查謝家的隱秘,不想才到這個地界便遇上你中招!”二人相處久了,陳青對羅飛不再向對其他人那般惜字如金,難得一次說了這么多話,臉上還是帶著慣常的淺淺笑意。
“那是個意外,我發現謝家少主是個奇才,他雖然武功平平,但在暗器上的造詣卻極深,他竟然造出了一種極為厲害的暗器,我是第一次見到,毫無防備之下才被傷到。”一聽這話,羅飛立即想到昨日夜里看到的木質圓球,心中一陣后怕,那個圓球若是鋼制的,或許她的身體上此刻就多了幾個洞,想到此事的一瞬,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子對陳青說道。
“你的身子如果沒有大礙,今夜我們再探一次?”陳青聞言,瞇起眼睛,心中思索著羅飛說的極為厲害的暗器,向羅飛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這樣不安全,不知道那個謝雨晟還有什么厲害的東西,并且每日夜探也探不明什么重要事情,我們應該潛伏在謝家,或許探明真相的機會會多一些?!贝瓜卵垌晕⑺剂浚_飛才開口說道,她能感覺到陳青對待自己的毫不防備,漸漸的,她在陳青跟前也不再裝傻充愣,時常流露出睿智清明的神色。
看著被一束陽光照射著的羅飛的側臉,陳青忽的覺察到她纖瘦的身軀里似乎有一股女子少有的自信與籌謀一切的縝密,他淺笑的嘴角勾起的角度越發大了幾分,眼中流露出一種棋逢對手的欣賞之色。
從床上坐起,負手走到窗邊的陳青半瞇著眼看著窗外的天色,斜靠在床靠上的羅飛知道他在考慮,也不出聲打擾他,自己從床上下來,活動了一下微微發酸的手腳。
“如果我們一起潛伏進去,行動未免有些受謝家限制,不如我們一人留在暗處,一人潛伏進去,如此行動會便利許多?!绷季?,站在窗前的陳青回過頭,帶著招牌式的淺笑盈盈,不緊不慢的看著站在床前活動手腳的羅飛說道。
“確實不錯,那就這么定了,我潛伏進謝家,你留在外面暗中打探?!标惽嘣捳f到一半,羅飛的眼睛便亮了,忽的對陳青的智謀生出些佩服之心,便不由分說的開口說道。
站在窗邊的陳青張嘴還欲說話,羅飛已經打開房間的門率先走了出去,他只得生生將反對的話吞了進去,走到門邊時羅飛已經不見了蹤影,他笑著搖搖頭,也不追出去,心中想著,再怎么聰明,也到底還是一個孩子,貪玩的本性還未被完全磨滅。
一時得閑,陳青走到床邊,盤腿坐到床上打坐修習內功心法,等著莫名其妙跑出去的羅飛返回。
約莫一個時辰,羅飛抱著一堆東西走進來,也不看在床上打坐修習的陳青,將那堆東西隨手丟到桌上,搬來一塊銅鏡放在桌子上便在臉上涂涂抹抹。
聽到聲響的陳青緩緩睜開狹長的星目,走下床,踱步到羅飛身側眼露疑惑的看著她。
只見羅飛在臉上涂抹幾下,將臉上的胎記遮掩去,不知擦了些什么,黝黑的膚色稍稍變白了一些,執筆細細的描畫幾筆靈動雙眼上的眉,只那么幾下的裝扮,一個清秀佳人出現在陳青眼前,看著如此清秀的羅飛,陳青不由的一陣愣怔,眼眸稍稍閃動幾分,似乎看出什么端倪,卻一閃而逝。
“男人都是喜歡美麗的女子吧,本以為你不同,結果也差不多嘛!”畫好臉,羅飛眼角瞟到陳青的神色,表情淡淡的說出幾句,面上神色極淡,令人看不出她真實的心思。
說話之時,她的手也沒閑著,從桌上的另一個包袱里掏出一件杏黃色的粗布衣衫抖開,一副要換衣服的神色下著隱喻的逐客令。
陳青并未回答羅飛的話,只是依舊淺笑盈盈,笑得坦然閑適,沒有半分的尷尬與辯解,掃了一眼羅飛手中的粗布衣衫,他識趣的摸摸鼻子退出了房間。
屋內只剩羅飛一人時,看著陳青逐漸走遠的偉岸身影,她忽的覺得自己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了,掂了掂手中的衣服,她擺擺頭,也不去多想,眼中閃過一道狡黠的笑容。
午后,用罷午膳的謝雨晟走出自己的房間,院落里的太陽還辣著,他蒼白的臉色在太陽下感到些微辣辣的疼痛,走出的腳步再次退回檐下,微抬著頭,虛瞇著眼打量著天空上繼續散發著熱量的太陽。
“雨晟,你的身子好了嗎?”忽的,一個威嚴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謝明義從自己屋內走出來,微撅著眉頭問道。
“爹,已經沒有大礙了,估摸著明日就可以啟程回家了,午時吃的有些飽,現在午睡恐積食,我便想在客棧周圍走走去。”謝雨晟似乎一直挺怕謝明義,一聽到他的聲音便低著頭,唯唯諾諾的回答。
“唉!”謝明義又豈能不知自己這個兒子心中做著什么打算,心中雖然氣著,可想到他身子還沒有好全,昨日若不是先踢了他,他也不會被幾只木質的暗器打傷,心中有些歉疚,只是搖搖頭不再說什么回到自己的房間。
見父親進了自己屋里,謝雨晟松了一口氣,再顧不得毒辣辣的太陽,立即走出院子往客棧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