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嫣然與上官琪并肩走到角落里的涼亭,羅飛快步走進屋里,喊來侍琴奉茶,她也見機的捧來一盞并不明亮罩著燈罩的燈走來。
將燈擱在小小的涼亭一角,昏暗的燈光令原本漆黑一片的涼亭有了一些可視度,燈光解了二人摸黑相處的尷尬,卻也沒有亮到掃了月夜賞花的興致,上官琪不由的多看了兩眼這個心思機敏的姑娘。
臉頰朝著燈光的尚嫣然精致的五官在不甚明亮的燈光照映下竟然也看的清楚七八分,如她的舞姿與聲音般生出幾分魅惑,擺好燈的羅飛看了一眼身旁的侍琴,轉身欲走出狹小的涼亭。
而才轉身,身子還未挪出涼亭,羅飛忽的覺察到暗處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氣,順著那個氣息的來源,羅飛猛的看向身側的墻根,只見一道暗影一閃而過。
極力按捺住沖上前的沖動,羅飛悄悄轉首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欲尋個機會快速追上那道暗影,轉首觀察之間,令羅飛心神猛的一凝的是,尚嫣然銳利的眼神竟然也掃向了那道暗影,只見她纖長素白的雙手緊握成拳,顯然也在控制自己。
上官琪依舊神色淡淡的品著手中的茶,侍琴泡茶的動作行云流水,也沒有受絲毫的影響,二人對暗處的事情一無所知,尚嫣然坐在上官琪對面,最終控制住自己追上去的沖動。
羅飛將三人的動作看在眼里,雖然對于尚嫣然的反應感到好奇,卻依舊看似不慌不忙的退出涼亭,在走出幾人視線范圍時便急速轉身追向暗影消失的方向。
在一個背轉幾人的墻角,羅飛提氣身形一躍,人已經躍出院墻,回想著暗影消失的方向,她施展輕功極力追去。
然而令羅飛心中越來越驚訝的是,僅那幾個呼吸之間的耽擱,那道暗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追出幾條街依舊不見那個暗影的蹤影。
羅飛撅眉站在街角,連她的逍遙步法都追不上那人,只能說明此人武功在她之上,羅飛雖不敢自詡武功天下第一,但絕不可能在處處都有武功高于她的人,想到此處,她的心中忽的浮起一個挺拔的身姿。
“你一身這么亮眼的顏色大喇喇的追出來,也不怕暴露了自己。”那道暗影似乎也發現了羅飛追出來,她在街角只駐足了極短的時間,甚至頭腦中的想法還不太清明,那道暗影的身影顯現在羅飛身后,只是羅飛感到熟悉的嗓音多了幾分溫柔的關懷。
聽到聲音,羅飛‘嗖’的一聲轉過身,看著那個熟悉的面孔一身夜行衣站在墻角,眼中條件反射般的笑意卻因她心中的別扭慢慢隱去,其實心中已經不那么氣了,但她就是忍不住的別扭著說道:“你管我!”
那道暗影看著她賭氣的面孔也不生氣,只是輕松隨意地看著她笑笑,似乎也是因著她的別扭,他并不問她要做什么,就這么靜靜的站在街頭只是笑,不再說話。
“你方才發現什么東西那么吃驚?”他那副模樣,羅飛雖然不想告訴他自己這幾天的發現,卻也不好意思繼續無言的站在街角,再則心中也是好奇,從來天塌下來也是一派輕松隨意地他為什么才會那般驚訝。
然而話才出口,羅飛清晰的看到他的臉色驀地變了變,眉峰微攏,暗夜中的眼眸似乎閃現出了一絲掙扎夾雜著疑惑,少頃,他臉上的神色緩緩恢復淡然,嘴角勾著笑,只是那笑容帶著些微的僵硬,輕輕的吐出幾個字:“以后告訴你行嗎?”
“我也懶得管你,反正你別給我添亂就行!”羅飛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狀似痛苦的神色,莫名的,心中對他的怨氣立即消散,雖然好奇原因,卻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便灑脫的說完身形往后一躍,靈巧的身姿在墻頭一點消失在夜色中。
那道暗影依舊站在街角注視著羅飛離去的身影,良久,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似乎舒緩自己心中的壓抑。
回到靈舞坊時,羅飛在院墻外凝神細聽了片刻,確定周圍無人才輕飄飄的翻墻飄進靈舞坊,輕松的越過幾道墻回到自己的住處。
羅飛追出去幾條街,再折回靈舞坊也只是一盞茶的功夫,此時回到住處,院落中觀景的涼亭依舊燈影搖曳,只是侍琴已經不在了。
羅飛估摸著尚嫣然也是會武功的,雖然尚不知深淺,她也不敢大意,遠遠的她也不敢待在暗處看的太久,只是瞧了一眼,她便娉娉婷婷的往自己屋里走去。
“如此良辰美景也舒緩不了太子殿下心中的煩憂嗎?”羅飛的屋子離著涼亭有成年男子二十來步的距離,坐在屋內的她暗自運起內力,恰好聽的清楚二人低聲談話的聲音,才偷聽便聽到尚嫣然磁性的聲音。
“唉!朝中暗流涌動,我豈能安心,我大昱國雖然國力強盛,位于諸國之首,但若內部勢力失去平衡,爭斗不斷,最終會影響國勢,而最終遭難的也是我大昱國無辜百姓!”上官琪頗顯沉重的語氣令羅飛忽的對他的好感提升了幾分,從來對皇室不感興趣的她沒想到,當今太子竟能心懷百姓。
“其實如今的局勢很好平衡,太子只需娶了楊丞相的女兒為太子妃,娶了程大將軍的女兒為太子側妃,他二人為首的兩派爭斗自是不會如往日肆無忌憚,他二人都會顧及到太子殿下的顏面,即使有碰撞也不敢鬧大。”尚嫣然磁性魅惑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羅飛竟然從中聽到了一絲帶著酸澀的無奈。
“可是,唉——!”上官琪聞言竟然一臉難色,微厚的唇形緊抿,冷峻的面色越發冷峻。
“我知道太子殿下心中只裝得下紅葉,可是佳人已逝,你作為一國儲君應當背負起你的責任,你都三十歲了卻無子嗣,再過幾年,皇上必定廢了你,你其他幾個兄弟個個野心膨脹,將來大昱國的無辜百姓你將置于何地。”尚嫣然心中的怒火似乎忽的被點燃,她一改往日在上官琪面前善解人意的溫柔,字字擲地有聲的尖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