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艾老吉略略沉吟,轉向自家女兒道:“最近整個通州城都在全力搜捕一名重犯,我聽聞那個犯人不僅身負重傷,還擅長喬裝打扮,巧就巧在你救的人同樣身受重傷,你是如何救的他,快給爹細細道來。”
爹已經產生懷疑之心,不說明白絕不安心,只要是有一點威脅到親人安全的,艾家人是不會放過絲毫蛛絲馬跡的,這是艾家人愛家的天性,而坦誠是艾家人最重要的家訓。艾七喜知道事情無法隱瞞,不說清楚,童可樂就唯有自救了。她妥協地嘆道:“好吧,我是在路邊撿到的他,當初看他半死不活的,我是可憐他才救的人。雖然所有的人都懷疑他偷了城主的全家寶,可是我相信他并不是壞人!反倒是那個該死的城主,老是要我們繳稅,還讓不讓人活的啊。”
“這么說來他真的是朝庭通緝的欽犯啰!喜兒她娘,我的秀才學生雖然上京趕考,但是他的大哥卻是全通州城一等一的捕快!我們趕緊報官去,說不定還能得到賞銀呢。”艾老吉說做就做,拉著碧娘和七喜就走。
“等一下,爹,你看他傷得只剩半條命,就算抓回去,以牢獄里的酷刑,搞不好半天不到就一命嗚呼了,到最后他會連坐牢的福氣都沒有!況且,”艾七喜鼓起兩腮,氣呼呼地瞪著前方看不到的城主大人的府邸,雙眼簇起兩串小火苗,就快隔空燒物燒到城主府邸邊上去!“城主大人每三個月就下令增加一次賦稅,我偏不讓他抓到人。”
“你瘋啦!跟城主作對,吃虧的只有我們,當官的和我們小老百姓就像老虎跟螞蟻,拼不過的!”碧娘急了,女兒一向乖巧,怎的今日行為這么異常,平日里偏激的一向只有她這個當娘的,女兒可是淡定從容得很的人。
童可樂一直閉目養神,無意中正掃除他的危險性,微啟性感薄唇輕聲道:“你們放心,我不是壞人,不會連累你們的。”他雖偷了城主大人的全家寶,卻不是賊人,不過是奉命取回通州城城主楊奇祖傳的免死金牌,為父皇賜死通州城主掃清障礙。身為皇室一員的他有好幾個名銜,隨便拿一個搬出來都比賊人強,好比此次,亦可稱他為微服出巡的欽差大人!
淡淡的聲音傳入正熱切地說著悄悄話的一家三口,三人立刻互相吹氣瞪眼,面紅耳赤,呃,在別人背后說他的壞話確實很壞滴說!
艾七喜珍惜一家三口的感情,不想對爹娘有任何隱瞞,聽童可樂這么說,不帶打擊地對他道:“你別撒謊了,如果你不是他們要抓的人,昨天見著官差,你就不會藏起來,外加要(殺)……威脅我。”艾老吉和碧娘大驚,艾七喜話鋒一轉,“不過當我落水快溺死的時候,你不顧生命危險,拼盡最后一口氣救起我,人品也不算太差。你放心,我們艾家雖是貧苦之家,但卻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艾七喜朝艾老吉和碧娘點點頭,父母二人開始有些猶豫了。他是寶貝女兒的救命恩人啊,不能那么缺德把人家推進牢獄吧。通州城主楊奇是出名的殘忍無道,對反對他的人一律嚴刑拷打,不死都會落得個終身殘廢,何況這次明顯是針對他的。再者,近些年來,頻繁地加重賦稅,不顧百姓死活,絕對的貪官一個!
“我的確偷了城主大人的全家寶。”清清淺淺的一句話轟得三人心驚肉跳。
沉寂了幾秒后,碧娘眼睛刷地精亮,“這么說,全家寶在你身上啰,快拿出來給我們瞧瞧,須知這要不是我家喜兒,你早就沒命了。”
“娘,你別說了,丟人現眼。”艾七喜扯扯碧娘的衣袖,娘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貪財本性頃刻曝光,她都不好意思見人了。
“我偷城主大人的全家寶是為了救我們耀國第一名將曲守文大人。”男子輕咳一聲,似笑非笑的丹鳳眼光芒一閃即逝,娓娓道來,“好,我這就把實話都跟你們說了吧。想必近日你們也有聽說,耀國第一大將曲將軍勾結外族人氏,陷害自己同胞,使清峰峽一戰我國敗退,故此,刑部判決曲將軍誅連九族,下月中旬問斬。但是世人皆知,曲將軍乃是被奸人誣陷,卻苦無救他的辦法。其實真正的內奸是通州城城主楊奇,刑部早已搜集足夠的證據,會還曲將軍一個清白。”
艾七喜聽得入迷,點頭道:“在鑄成大錯之前昭雪平反,那很好啊!可是這事跟你有什么關系?”
說話很容易耗費元氣,童可樂輕咳了兩聲,呼吸有些粗喘起來:“證據雖然能為曲將軍平反,但是即便是皇上下旨,卻不能給楊奇治罪。”
“為什么?”艾七喜不明白了,古代不是皇帝最大么,即使是犯法的事,只要皇帝金口一開,萬事皆可行,管它是殺人還是放火。
童可樂直直望入艾七喜眼中,凜目冷冷道:“因為楊奇手中一直握有先帝御賜的免死金牌,而先帝的意旨哪怕當今皇上都不能把免死金牌取回,皇上不能給他治罪,所以我就想出這個辦法了。”
艾七喜眸色一亮,剝開層層事實,全家寶是什么東西就昭然若揭了,“所以官差說你偷的是城主的全家寶,實際上就是免死金牌,而這塊免死金牌,正好是我撿到的那一塊。”
童可樂露出贊賞的目光,點頭道:“只要楊奇沒有了免死金牌,皇上再無顧忌,就能著刑部依法辦案,將楊奇繩之于法,同時無辜的曲將軍就能洗刷冤情,曲氏一族無罪釋放。”
“原來那全家寶不是古董。”碧娘頓覺失望。
還是艾老吉讀的書多,“城主大人一向不體恤民意。近幾個月以來,城里更是連連增加賦稅,村里的人早已怨聲四起。可是我有一個京城來的朋友,他說朝廷并沒有下旨增加稅收,由此可見,這是城主大人自己下的令。”
“那是因為他們以為山高皇帝遠,肆無忌憚地貪得無厭。我如今向你們坦誠,是因為艾兄弟正直善良,不是壞心之人,我想能教出一個正直兒子的父母也是一樣正直的好人。”童可樂勉強扯了扯唇角,額角冒出幾滴冷汗,胸口微微起伏。
碧娘自傲地仰起臉,“那還用說,我家喜兒不僅美貌如花,心地也是一等一的好,是千萬青年才俊的夢中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