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書房坐定,婢女很快端上了茶水。男子端起茶水輕抿一口,看向雪顏,直截了當(dāng)?shù)卦儐枺骸拔粗獌晌唬胍c蕭某談什么生意?”
然而雪顏卻擺起譜來,學(xué)著男子的樣子,也端起茶水輕抿著,微垂的眼眸中光華亂閃,不知在想些什么。許久,才放下杯子,卻未回答男子的問題,反而反問道:“不知蕭老板想不想自己的生意更上層樓?”
“生意人,自是希望事業(yè)越做越大的。”男子沒有任何的不滿,說話也實(shí)誠,“姑娘有什么好法子么?”
“當(dāng)然,若沒有,也就不來找蕭老板你了。”雪顏驕傲地微微昂起頭,滿滿的自信。
“哦?那公子可否說來聽聽?”男子依然保持著不溫不火的態(tài)度,心里卻著實(shí)來了興致。
“這可不成?說出來可就沒意思了。”雪顏想也未想,出口拒絕。接著做出一副沉吟的模樣,頓了一頓,才慢慢接下去說道,“不如這樣,我們這里有些圖紙,蕭老板先過目,若有誠意,我們再繼續(xù)聊;若無意,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只是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就當(dāng)今日是交個朋友,如何?”
男子的眸光閃了閃,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發(fā)出“篤篤”的聲音,顯然也是在考慮。并未有多久,男子點(diǎn)頭答應(yīng)。雪顏從煙嵐手里接過幾張圖遞給男子,這是來之前說好的,只拿出幾張來打廣告,剩下的等談成了再考慮要不要拿出來。男子接過圖,先是隨意地瞟了一眼,繼而被圖上的式樣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垂下的視線里劃過驚艷:如此大膽而又獨(dú)具匠心的設(shè)計(jì),真真是讓人無法想像若是穿在真正的美人的身上,該是怎樣的風(fēng)華絕代。男子心中想著,臉上卻不動聲色,看似慵懶實(shí)則迫不及待地將幾張圖紙仔仔細(xì)細(xì)地翻看了一遍。
郁悶!這都多久了,你倒是給句話啊!臉上什么都不露出來,真是只狐貍。雪顏漸漸坐不住了,忍不住在心中腹誹,臉上卻仍帶著禮貌的微笑,手上也盡量優(yōu)雅地端起茶水喝著。煙嵐若沒有看見她那被喝茶的動作擋住的亂轉(zhuǎn)的眼珠,還真以為她不急呢。只是即使是這樣,仍是讓煙嵐改變了一些看法,雪顏?zhàn)蛉战o她留下的印象是做事有些沖動,大大咧咧有些急躁,然而現(xiàn)在看來,卻又是另外一種面貌。真是好奇,這個丫頭,究竟有多少面呢?煙嵐心里突然泛起這個念頭。
“這些設(shè)計(jì)未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在雪顏一小口一小口地快要將茶水喝完的時候,男子終于有了回應(yīng),然而卻轉(zhuǎn)了話題,問起作者來。
雪顏見男子開了尊口,忙收起眼中的不耐煩,緩緩放下茶杯,卻避開了男子的問題: “不知蕭老板對這些服裝可還滿意?”哼!我看起來有那么傻?這也就是作者是我本人,若不是,告訴了你,你拋開我直接去找人家怎么辦?雪顏繼續(xù)腹誹。
這公子看似年輕,倒也不好糊弄,唉,罷了,看來是非得通過她才能找到那位大師了。的確存了心思的男子亦在心中感嘆。“這些設(shè)計(jì)倒是不錯,蕭某確有興趣。那么,公子想要什么條件呢?”男子倒也爽快,心中一旦敲定,便直入主題。
“這個么……我不貪,只要夠我們姐弟倆保個溫飽,能太太平平的過日子,嗯--兩成利,如何?”雪顏假裝思考一陣,才慢吞吞地開口,實(shí)則心中早已想好了。這偌大的霓裳,賣出的東西自然不便宜,而且她對自己的設(shè)計(jì)有信心,別說兩成,即便只拿到一成,也夠她和煙嵐二人在這飛霜城中落地生根了。
兩成利?聽來倒是不多,可這衣服一旦推入市場,定然會大賣,兩成利也不是小數(shù)目了。男子在心中粗略算計(jì)一番,決定向下壓價:“兩成利卻是不算多,只是公子你要知道,光憑這幾張,只怕不值吧?”
“當(dāng)然不止這些。”雖然一成也夠了,可是誰會嫌錢多啊,爭取一下總是要的,“如果蕭老板誠心,我會每隔三個月向蕭老板你交兩份設(shè)計(jì)圖,另外想蕭老板提供些新奇的花樣。”
“如此……好!蕭某答應(yīng)了。”為了她們背后的大師,這點(diǎn)錢無所謂。
“那就請蕭老板過過目,簽上名吧。”雪顏見敲定了,笑瞇瞇地從懷里掏出兩張紙,是一式兩份的合同書,她自己已經(jīng)在上面簽了字,就等男子簽字了。
“怎么?公子不相信蕭某的信譽(yù)?”男子皺眉掃過合同。
“怎么會呢?”雪顏笑,原形畢露,“先小人后君子嘛。何況我是信不過自己呢!”男子沒想到雪顏會來這么一句,倒是愣了一愣:這人,剛剛看著挺精明,這會兒怎么倒像變了個人?煙嵐聽得也是無奈。“另一份蕭老板可要收好。”雪顏看著男子簽好字,邊取出一份自己收好,“蕭老板叫蕭璘?”
蕭璘點(diǎn)點(diǎn)頭:“公子姓雪?倒是極少見的姓。”
“嗨,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就別公子工資的叫了,聽得我真別扭,就叫我雪顏好了,這是我姐姐煙嵐,我以后也叫你蕭璘。”雪顏提議。
蕭璘淡淡一笑,也不推脫,微微點(diǎn)頭,:“既然是朋友了,那可愿留下來與蕭某共進(jìn)午膳?”
“好哇!你不說還不覺得,你一說我可真餓了。”雪顏不顧煙嵐不贊同的眼光,滿口答應(yīng)。這丫頭,怎么就這么大大咧咧。煙嵐只得無奈地?fù)u搖頭,被雪顏拉去吃飯。
只是這頓飯終究沒有吃成。三人才走至飯廳,就有仆從上前來稟報說:“靖少閣主來了。”雪顏一聽可郁悶了:怎么來制衣紡談生意也能碰上那個冰塊,真晦氣。
蕭璘看看雪顏,猶豫一陣,開口:“雪顏你可否先等等,我去迎靖少閣主來,我們再開席。”
“別,飯哪天不能吃?我們改天再約。我和煙嵐姐就先走了。”開玩笑,和那個不近人情的冰塊一起吃飯,我還沒吃就要被氣飽了。雪顏趕緊推脫。
“如此也好。我遣人送二位離開。”蕭璘聽雪顏如此說好似松了口氣,也不挽留。
“不用不用。”雪顏又是拒絕,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那個,這兒有沒有后門,我和煙嵐姐走后門好了。”
“后門?”蕭璘不解:這公子怎么好似在躲著靖昀?
“是呀是呀,后門,嘿嘿。”雪顏干笑兩聲,她實(shí)在是不想看見那座冰山。
蕭璘心下好奇,但也不再多說,伸手找來仆從。才把雪顏和煙嵐送走,靖昀便走了進(jìn)來,眼神朝著后門的方向瞟了一眼。
“怎么?你原來不是來找我,而是來找那姐弟倆的?”蕭璘調(diào)侃,“說起來那公子長得還真像你妹妹,該不會真是二小姐吧?你把她怎么了,她竟要自己謀生?”靖昀不語,收回看向后門方向的眼神,夾雜著霜刀的眼光直直射向蕭璘。然而蕭璘似乎是早已習(xí)慣了,不僅沒被威懾到,依然不急不緩地調(diào)侃,“你可別這樣看我啊。你一進(jìn)來就往后門看,明顯是在找他。他呢,一聽你來了,竄得比兔子還快。再加上那公子哥的長相,你說,換成你,你會怎么想?”
“這個女人來歷不明,而且和雅旻實(shí)在是太像了。”靖昀終于說了一句話,言下之意是要蕭璘提防。
“你說什么?那真是女人?”然而蕭璘卻似沒聽出這話外音般,只一味驚訝靖昀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他竟未看出那是女人!從頭到尾他都以為那是一對姐弟。
“你沒看出來?”靖昀有些不信地看看蕭璘,但也未作糾纏,直接轉(zhuǎn)了話題,“她到底來找你做什么?”
蕭璘也不再東拉西扯,回答道:“來找我談生意。”
“談生意?”靖昀顯然不信。
“起初她說來找我談生意的時候我也不信,可沒想到還真讓我看到了商機(jī),這次我們肯定大賺一筆。”蕭璘贊嘆,繼而又道,“而且我懷疑她背后有人指點(diǎn)。她與我談生意時和談成后完全是兩個樣。怕是那些話是有人教過她,而且她拿來的那些衣服的樣式,其中有一張?jiān)O(shè)計(jì)圖的風(fēng)格,和你給我看過的那件‘棲霞’簡直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其他幾張的風(fēng)格也多有類似。”
靖昀的眼中精光乍現(xiàn),卻聽蕭璘續(xù)道:“只是那怎么可能呢,你說過那件‘棲霞’已經(jīng)有兩百多年了,怎么可能有人活兩百多年。”
“也許,是那個人的傳人。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那個人。”靖昀凌厲的目光看向蕭璘,刻意加重語氣強(qiáng)調(diào),“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找到那個人,找到了,他或許就可以知道那件‘棲霞’究竟為何會給他那樣奇怪的感覺了。
“知道了知道了。”蕭璘態(tài)度散漫地?fù)]揮手,“我不正要找么。那個丫頭是個關(guān)鍵,看起來也不難騙。我本來想請她吃個飯,好博她的好感,伺機(jī)誘她把背后的人說出來。這不是被你給攪了么。你來找我有事?”
“沒有。”靖昀回答得倒是干脆,蕭璘聽得卻差點(diǎn)吐血,今天這機(jī)會多好啊,正是相談?wù)龤g時候,改天,還不知哪天能碰見呢。
“大哥,那你跑來干什么?”蕭璘簡直哭笑不得。
“天嘯說見到一個很像雅旻的人進(jìn)了霓裳。”靖昀也不多話,有一句說一句。
“就為這個?”蕭璘張口結(jié)舌,實(shí)在是難以理解靖昀的思維。靖昀不理會蕭璘郁悶的神情,回身離去。他不過是恰巧路過,進(jìn)來看看罷了,既然沒什么事,那就沒必要呆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