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初春的沈陽風(fēng)有些硬。小白隨意的將碎發(fā)挽到耳后,看著她絕美的側(cè)臉我突然有些愧疚。
“不好意思了,今天欠你的錢等我開工資了還你。”
“呵,你也會不好意思?”
聽見她的嘲諷,我不置可否的笑笑。
“在你心里,現(xiàn)在的我不就是個無賴嗎?不喝酒,不打架,不玩弄小姑娘感情還是個合格的無賴嗎?你說對吧”
白雨薇用一種讓我猜不透她情緒的眼神看著我。我也注視著她,我們就這樣彼此無言的看著對方……
許久,她輕咳了起來,想來是風(fēng)吹的她有些著涼。我脫下外套,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強行披在了她身上。
而脫了外套僅穿著短袖的我,感覺到自己也有些冷。
這似乎是一個很麻煩的夜,我有些煩躁,習(xí)慣性的給自己點上一支煙。今天有些詭異,詭異到路上連一臺空出租車都沒有……
一支煙抽了一半,我終于對小白說道:“你回去吧,這會兒風(fēng)大,你身子吃不消。”
小白搖頭示意不走,又向我問道:“你為什么打架?是不是心里藏著不舒服的事兒?”
我愣了一愣,經(jīng)她這么一問,才不禁也疑問自己為什么要打架,我在酒吧玩了半年,喝醉的、撒潑的,什么樣的人都遇到過,以前都直接選擇無視,為什么今天不愿意忍?
盡管我不愿意承認,但是這確實和我得知林瑤要回來的消息有關(guān),以前她離的遠,那些傷痛一直潛伏著若有似無,當她要回來,這些傷痛便忽然爆發(fā)出來刺激著我本就脆弱的神經(jīng)。
我看著白雨薇,雙手重重抹了抹自己的臉,道:“算我求你,別問了行嗎?”
“好,不問就不問,被你這么一折騰,我也不困了,想喝點酒,陪我好嗎?”
“我要說不好呢?”聽見她的提議,我本能的想要拒絕,因為我不希望她這樣一個女人喝酒。
“那你就立刻,馬上,把你欠我的8000塊錢還給我”聽了我的話,她陡然又變成了那個強勢不講道理的女王。
我知道她決定好的事我無法改變,但還是不甘心的說道,“白雨薇,錢我會盡快還給你,但是你能不能不這樣?你喝什么酒?瘋了”
見我這么說,她不置可否的笑笑,抽風(fēng)似的說“憑什么某人就可以喝酒,喝醉了還可以打架,打架進去了還得我去贖出來?為什么我就不可以?現(xiàn)在某人連酒都不敢陪我喝,某人還算什么男人?”
她的話刺痛了我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自尊,出于對自己那點男人的尊嚴維護,我沒有堅守自己的底線。對她說道,“不就特么的喝酒嗎?喝,誰不陪你喝誰特么是孫子,你說怎么喝我張峰奉陪到底!”
聽了我的話,她笑了,笑的整個星空都成了陪襯……
我跟她在街邊的超市隨意買了幾聽啤酒,她買了兩包薯片,而我只是拿了一袋花生米。由于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空出租,我們只好像兩個沒有家的孩子,流浪在街頭。
可能是走累了,她停了下來,隨意的坐在了路旁,看她坐下,我也不好說些什么,只是叮囑她將衣服披嚴點便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等我們都停下來,我看著在我們面前漸少了的車流,才發(fā)現(xiàn),我們已經(jīng)上了長青橋。而我們的身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渾河!夜間刺骨的春風(fēng),深不見底的河流,讓本就已經(jīng)酒醒大半的我渾身冰冷。
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對小白說道“我們還是在往前走走換個地方吧,這里有點危險,我無所謂,你要是有點什么事,你爹不得把我這層皮扒了?”
白雨薇只是笑笑,用特別輕松的語氣說“我這么大的人能出什么意外?倒是我還擔(dān)心某人想不開,明天在報刊上看到,沈陽一男子為情所困深夜跳河的標題呢”
“你大爺!你個心思惡毒的女人”
“你耐我何?”
聽見她的回答,我真的有些好心被人當作驢肝肺的感覺。不過這樣也沒錯,我本就是頭倔驢。
點上一支煙,不再言語,而小白則是抬頭仰望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喝過酒的嗓子本就有些難受,加上香煙尼古丁的刺激,更是雪上加霜。咳嗽了兩聲,不得不把煙彈出去。
打開一聽我們在超市買的啤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也許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咽喉的陣痛。
見我自己已經(jīng)獨飲,小白也開了一聽,自己小口的泯著。可能是不適應(yīng)啤酒的苦澀,她皺了皺眉,放下了啤酒。
看到她這樣,我好似抓到了為數(shù)不多可以嘲笑她的機會,便說道“嘖嘖,某人要喝酒,還享受不了,哎呀何苦呢?哈哈”說著,我拿起我的那罐啤酒大口的喝了起來。
見我如此,她也是來了脾氣,拿起她的那罐酒,如法炮制大口的喝了起來,只是剛過兩口,她就嗆到了。
咳,咳……
聽見她的咳嗽聲,我有些后悔剛剛自己幼稚的行為,看她如此不免心生愛憐,拍著她的背幫她順著因為喝酒沒有倒過來的氣息。
“不能喝就別喝,干嘛如此逞強?”她不再咳嗽的時候,我開始了埋怨。
聽見我的話,她認真的注視著我說道,“不能忘,你就去找,干嘛要作踐自己?你不累,你不心疼,但是你身邊有人心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的話我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可是我本能的給予否定。因為我不想將傷口,將自己的懦弱讓任何人看到,哪怕她是跟我一起長大的那個人。
……
“好,既然你不懂,我們繼續(xù)喝就是嘍。”說著,她拿起酒繼續(xù)喝了起來,好像是適應(yīng)了啤酒的苦澀,她沒有再嗆的咳嗽。
見她如此,我也沒再阻止,又開了一罐陪她喝著……
一直這樣喝酒,誰都承受不住,更何況不久前剛剛酒醒的我和第一次喝酒的她?
我把自己的那袋花生米打開,一粒一粒的吃著,企圖緩解胃里的翻江倒海。打了兩個酒嗝,舒服了很多。掏出一根香煙點燃,只是吸了兩口然后就任由它自生自滅不再理會……
“你說,河的盡頭是什么?”看到身下的渾河,我不禁問道。
白雨薇像看白癡一樣的眼光看我,她那因為喝酒而坨紅的臉蛋分外妖嬈。“傻瓜,當然是海啊。”
聽了她的答案,我像極了一個求知若渴的小學(xué)生,繼續(xù)追問道“那海的盡頭是什么呢?”
她那傾城的笑容再現(xiàn),笑聲中回答了我的問題,“當然,還是海啊?地球畢竟是圓的。”
聽見她的回答,我沒有認同,而是極力否認,我告訴她“海的盡頭,有一座城,那座城里有一個姑娘,那是我在這充滿欲望的世界里最后的信仰。”
她不解的看著我,恍然好似明白了什么,她問道“是林瑤嗎?”
聽了她的提問,我久久不語,而是拿起酒喝了一口,重重的出了一口氣。
“不,不是林瑤,因為我看不清那個姑娘的臉。”我一字一句認真的答道。
小白貼了過來,看著她的面容,加上酒精的作用,我有些口干舌燥。還好理智占了上風(fēng),用殘存不多的力氣,瞥過了頭,不再看她……
“哈哈,膽小鬼”她越笑聲越大,根本就是個酒后撒潑的女人……
風(fēng),越來越大,好像想要用盡全力的肆虐我們兩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我有些冷的受不了,小白哪怕是披著我的外套也是凍得發(fā)抖。我們越靠越近,企圖相依取暖。然而寒風(fēng)看到我們這樣好像是挑釁了它的威嚴,越刮越大。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現(xiàn)在也沒有車,不如我們跑跑步吧,這樣運動起來還能暖和點。”
我如此腦殘的提議,小白并沒有拒絕,而是點頭應(yīng)允。旋即,我們兩個好像瘋子一樣跑在長青橋上……
終于,在橋的盡頭,我看到了一輛空出租車,用力的招手,我們相互依偎的上了車,用最后的一點清醒的意識告訴司機老房子的地址之后,我便倒在了小白的懷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