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顏驚呆，一時沒有說話，那老者的動作卻很快，他隨后就磕起了頭，還連聲喊道：“師父，徒兒給您磕頭了。師父，徒兒給您磕頭了。師父……”

他喊了好幾遍，云清顏才反應了過來，她趕忙伸手去扶老者：“快快起來。”

“師父，你肯收下我這個徒弟了？”老者眼巴巴地看著云清顏，眼底隱隱閃過一絲欣喜。

云清顏頓覺有些頭疼了起來。這老者是怎么回事，之前還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這會跪地竟就喊起了師父？

她哪里收的起這么大牌的師父！

見云清顏神情猶疑，老者便死活不肯起來了：“之前是我井底之蛙，是我不識好歹，方才口出狂言，對師父多有不敬。可我之前有言在先，若是姑娘能夠治好這兩只小獸的病，我便跪下喊你師父的。師父心底慈悲，定是不肯讓我食言的。”

云清顏聽得目瞪口呆，這算是怎么回事？這便宜師父，她還非得認不可了？

不過，那老者之前一副眼高于頂的樣子，這會竟然這般拉的下臉來，說跪下就跪下，說磕頭就磕頭，云清顏倒也有些敬佩起他來了，對他的那一些惡感也消失了許多。

見云清顏的神情有些松動，老者趕忙說道：“師父不肯應允，我便不肯起來。”

云清顏瞇了瞇眼睛，眉頭微皺了起來。眼前的這老者，早已經是名滿天下的第一神醫，修為也早已是青階巔峰，他要派自己為師，照理說是自己占了便宜。可身為前世的第一軍醫，對于自己的醫術，云清顏也是有幾分驕傲的。

她的衣缽，豈是誰想繼承就能繼承的？

可這老者的身份……

云清顏看了一眼夜無極。

夜無極淡然一笑：“你自己決定就好，不必管我的面子。”

夜無極擺明了不管，老者一下子急了，他一下子跪倒了夜無極的身邊：“尊上，你可不能這樣啊。看在我是云空城長老的份上，尊上你怎么也得幫我添上幾句好話啊……”

夜無極不說話，他竟就耍賴抓住夜無極的大腿不放了。

饒是以夜無極的清冷，這會也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

云清顏冷眼看著老者的作為，突然冷聲說道：“我且問你，你為何一定要派我為師，就為了之前你隨口說的一句氣話？”

老者愣了一下，然后說道：“不瞞姑娘，老夫自年輕起就醉心醫術，五十年行醫下來，勉強有了一個神醫的稱號。可近來，老夫感覺自身醫術依然到了一個瓶頸，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突破分毫。今日姑娘只用一個多時辰，就治好了這般嚴重的病癥，老夫突然有一種直覺，這醫術突破之事，多半要落在姑娘的頭上。”

說著，老者又重重地磕了三顆響頭：“還請師父教我。”

這老者，倒是坦誠。云清顏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一點，他要是敢說他就是為了遵守承諾之類的，云清顏肯定三言兩語就把人打發走。他如今這般攤開了講，云清顏倒是滿意了幾分。

她不是一個敝帚自珍的人，在這異界，她的銀針之術和外科手術，都還沒有傳承之人，這老者若是真的有醫者之心，那么，將自己的醫術傳承于他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過，這老者的心性不明，她還需要好好觀察一下。

云清顏沉吟了一番，開口說道：“你要派我為師可以，但我有兩個條件。”

“師父請說。”老者喜形于外，趕忙說道。

“第一個要求，就是人前不得叫我師父。”云清顏淡然說道。

“這……”老者遲疑了半晌，才應了下來，卻也恭恭敬敬地喊道：“是，云姑娘。”

云清顏點了點頭：“第二個條件，你需要跟在我身邊一年時間。這一年，我不會教你任何醫術。一年后，我也需要看你表現才決定是否傳你醫術。你若是不愿，就此離去吧。”

這一次，老者卻沒有任何遲疑，一口就應了下來：“都依云姑娘的。”

要學人家的獨門醫術，哪有這么簡單的。云清顏要用一年時間來觀察，實在是沒有什么好指摘的。

老者答應地爽快，云清顏對這個便宜徒弟也滿意了起來：“好，這一年，你就先跟在我身邊，自己觀察學習吧。”

“多謝云姑娘。”老者喜滋滋地應了下來。

夜無極在旁邊看著，目光忍不住奇異了起來。

這老者，可是一貫眼高于頂的，就連他，也未必能得到對方多少好臉，云清顏這般不假顏色，倒是把人家訓的服服帖帖的……唔，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了不得。夜無極的心中頗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云姑娘，日后喚我名字余立就好。”老者恭敬立在云清顏旁邊，開口說道。

云清顏只是淡然點了點頭，就揮了揮手：“你且退下。”

老者當即就聽話地離開了。

夜無極看著老者那老實聽話的樣子，真是……

“此人……”云清顏有些猶疑地開口。

夜無極聞弦歌而知雅意，開口說道：“余立此人，一心沉迷醫術，不是個會搞陰謀詭計的。此人心高氣傲地很，卻是一個醫癡，此次若不是因為他正要要用九級朱果做一樣藥物，怕是連我叫不動他的。”

是個醫癡？云清顏點了點頭，對這個便宜徒弟放心了幾分。

動完手術，云清顏好生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青嵐就親自來請人了。

“云姑娘，這次多虧了你，否則我這兩個孩子，還不知怎么樣了……”青嵐一手摟著一個毛團般的小獸，看著云清顏的眼中滿是感激。

“那獸潮的事情……”云清顏開口道。

“姑娘放心，我青嵐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這獸潮的事，我馬上去解決，務必約束好月光森林的妖獸。”青嵐拍著胸脯應了下來。

“這就好。”云清顏聽到這話，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她忙了這么久，為的就是青嵐這個承諾而已。

“不過，這獸潮之事，本就是我的過錯，我本該去解決的。但姑娘對我的兩個孩兒，卻是救命之恩。姑娘若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只要這月光森林有的，我絕不吝惜。”青嵐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孩子，目光溫和地說道。

他這一次，是感激慘了云清顏，哪怕云清顏要搬空這月光森林的寶貝，他也是不會皺一下眉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