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斐然公寓的隔壁緊挨著,就是李卿的公寓。門挨著門,也就幾步的距離,內里格局模式都相差無幾。
此時,李卿公寓里,屋頂的水晶大燈,墻壁走廊上的燈都開著,整個空間都被照的很亮,恍若白晝。
南暫脫去血跡斑斑的軍裝外套,襯衣,赤膊著上身,坐在沙發上,自行清理著傷口。用沾了碘酒的藥棉清洗腹部的血跡,再用紗布包扎,步驟井然有序,很熟練,老道。
白城、李卿、賦修三個,坐姿慵懶,分別坐在另幾組沙發上。李卿漂亮的眼睛瞇著,左手食指中指間夾著根煙,咸淡的望著徑自清理傷口的南暫。
賦修神色有些恍然,無意識的旋轉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低著頭想著心事,沒有說話的欲望。
白城臉色很不好,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心里翻騰著怒氣。不去看南暫,怕忍不住揮拳而上,揍他一頓。
劉斐然坐在賦修對面。左手端著杯咖啡,右手修長的指尖捏著銀勺兒攪拌著,咸淡的看了幾人一眼,低頭沉默。
屋子里很靜,氣壓有些低沉,男人們心里面隱匿的劍拔弩張,有一觸即發的勢頭。
-----南暫的傷處理妥當了,才抬起頭……
“南暫,你也想到我們今晚來吧?”白城開口了,瞇縫著眼望著他,“你丫今天太他媽不義氣,明明那天都說好了。”
其他幾人均翹著腿,低著頭。手中玩兒根煙,時不時啜一口,不做聲,讓白城說。
南暫點了點頭,點著煙----半瞇著眼,狠狠的抽一口煙,微起身按熄在煙缸里。還是掛著那副漫不經心的痞笑,看得白城幾人心燥牙癢,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哥兒幾個,算是兄弟對不住了。”說到此處,南暫頓了一下,鳳眸掃了一眼幾人,“可話又說回來了,咱們幾個,誰不了解誰?”
身姿狂放的靠向沙發,指尖優雅一彈,掐滅的煙蒂自開著的窗口飛出,南暫繼續道:“你們誰心里壞水兒少了,咱們幾個半斤八兩而已------我南暫只不過是動作稍微快點罷了!”話罷低頭,收回視線,看著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指,唇角微彎地,卻無比意味深長。
此刻的南暫,身上那種不經意間所散發出的魅力,頹廢中帶著儒雅,默然中透著情智慧,與敏銳的洞察力,深刻而從容的內心----無疑,很迷人。
幾個妖孽,誰不是心思通透的主兒,一個個哪個不是精怪,心里回旋搗騰著,面兒上卻隱忍著。
李卿懶懶抬眼看南暫,“事已至此,再多說無益,算你能耐一回,我們認了,誰讓我們慢了一步呢。可你以為你就能如此輕易的靠近她?”一臉似笑非笑的看向劉斐然。
南暫淡淡一笑,抬起頭也看向他,一挑眉頭,“不管斐然出什么招兒,我接著便是,你們的,少爺我也不懼。”態度絕對張狂。
“不懼!”好你個南暫,幾人心里此時恨得咬牙!目光同時投向劉腹黑,想看他什么態度。
卻,
他您微低著頭,沉默的,好似不在狀態,這怎么一副恍惚樣撒?
“誒?”幾個禍水有些錯愕-----
具是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琢磨著,有什么地方不對?
-----斐然不該是這個樣子撒?
南暫笑笑,站起身,徑自走到小吧臺邊,開了瓶干邑,給自己倒了一杯,也沒回身,“斐然,你要么?”
“好。”
倒好酒,走回沙發邊遞給劉斐然一杯。坐下,看了幾人一眼,很真誠:“我愛她,今天才知道有多愛,比愛自己多。”南暫說,臉很平靜。
“哼!”其他三個齊齊冷哼出聲---
“南暫,你丫就是找抽!”白城怒瞪著他,幾氣的吼。
“老子難道不愛?愛的不勝過自己?”賦修面色也很不善的望向南暫。
劉斐然抿了口酒,幾狠得樣,目光涼涼的,意味不明射向掐架的幾人,幾個妖孽立馬噤聲,老實了。
“殊曼今晚的不對勁兒,你們應該察覺了吧。”幾平淡,幾肯定的語氣。
幾個妖孽對望了一眼,想想今晚她的狀態……那種感覺很不好------點頭------似乎確實有些不對勁兒。
劉斐然一口懣下杯中剩下的酒,起身走到小吧臺,又續了一杯,背對著幾人,“----殊曼病了,可她……不愿意治療。”聲音轉為沉痛,無奈。
“嗯?”李卿眉毛揪住。
“病了?”賦修也皺著眉,滿臉疑惑。
“幾時的事兒?”南暫話中已現焦急。
“什么病?”白城最直接。
四個妖孽一人一句,個個眉頭緊鎖,望著垂下頭背對他們的劉斐然,他身上散發的……
“呼……”劉斐然自胸腔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轉身,臉色有些蒼白。走回沙發坐下,仍低著頭,不說話了-----
幾人心都提著呢,這幾焦急的看著他,就等著他的下文--------
可他您,卻只是沉默著------吊著他們的心,真實忒難受鳥!!
“斐然……”
“你倒是說撒?”
“你他媽要急死老子們?”
“……”可無論他們再急,劉某人依然沉默。
幾個妖孽吶心里真是……咳,幾難受,煎熬撒!
可也沒辦法不是,只能等著……
良久----
“我查了很多相關資料,也咨詢了心理方面的專家,殊曼的癥狀屬于中度人格分裂。”劉斐然抬頭,眼通紅,“看到她那樣對待自己,那樣的場景,一輩子----只看一次就夠了……”淚一滴滴……吧嗒吧嗒往下掉,跟下雨似得。
幾個妖孽看見劉斐然一臉的淚,心里只一個“驚!”
他這樣兒是……
“你們,應該看見她手腕上的疤痕了吧?”聲嘶啞的跟破鑼有的一拼。
幾個男人想起殊曼手腕上剛落痂的傷痕,臉迅速陰沉了下來------
“那是在云南,”劉斐然聲音開始發顫。剎那,他好似又回到了那個小樓的房間,眼前是殊曼妖異魔麗的臉,薄涼荒蕪的眼,冰涼瞬間浸透了他的心。
“那天……我親眼……看她切割自己,一地的血,她還在笑,那笑容漂亮的能刺瞎人眼,下手幾狠,一點不留情,傷口見骨!”
“嘶……”男人們口中狠狠的抽著冷氣------
看到劉斐然一臉悔恨,傷心欲絕的樣兒-----
仿佛當時,她拿刀切割自己的狠,那纖細的手腕兒,那自殘的景兒,就鮮活的在他們眼前真實上演-------
心疼的厲害------
身體僵硬,渾身冰冷,那一刀如同割在他們心上。
劉斐然從荷包里掏出煙,點火的手都在抖,終于點著了,狠命兒的吸了幾口,“當時不覺得,只是很氣,很氣……”
“可過后,再想想當時……如果我沒醒來……后果,不敢想,不能想……”
“老子就是……”手使勁兒揪著胸口兒的外套,“就是---心疼她-----疼的厲害----疼得都裂了----我咋就沒看住她?”恨死自己。
南暫,白城,李卿,賦修也好不到哪兒去,眼里的波光都破碎了,心驚疼,驚恐,慌了神兒!
這不說還好,越說,幾個男人眼都紅了-----都能從那話里聽出撕心裂肺的味兒來-----我又何嘗不是那樣?
疼她,過得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