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的身子骨雖是在秋云村長期吃不上什么好東西,但是她總會想法子去野地里逮些野味給自己補給,加上藥神谷幾年來,在莫宇的悉心教導下,身子骨調理的還算硬朗。
趙治雖然不是時常露面,卻私底下不是命趙四買了千年人參熬雞湯,便是讓豆蔻用冰山雪蓮煮蓮粥,像是要用盡世間最好的東西,讓方晴恢復元氣。
方晴看著每日送來的大補湯藥,心里嘀咕著,“自己雖是中了刀傷,但是非中了要害,即便是趙四這般資質平庸的醫術也應該看的出,喝幾付補血安身的湯藥,便可以補的七七八八,這般造作的吃些補品,如此下去,只怕會補得自己留鼻血不可……他們安的什么心?”
想著,豆蔻又端了午飯進來,一股噴香的鯽魚湯彌漫了整個屋子,“姐姐,你看,四公子今日命家中所有的隨從一大清早去城東的河邊抓魚,挑了最大最嫩的一條給你熬了整整一上午的魚湯,你看這魚湯……湯汁又濃又白……”
“你說…那個臭臉的冷面霸王…派了所有的隨從……去抓魚?!”方晴只覺得不可思議。
“嗯嗯嗯!“豆蔻把頭點的如小雞啄米一般。
“對我的毒藥這般迫不及待,可惜了……八個月后……大志難酬了。”方晴心中一陣酸澀,“不管怎么說,他也許會是自己嫡親的表兄長,我忽悠他奪權,不過是為了在他這里騙吃騙喝……”
“姐姐,姐姐,你想什么呢?”豆蔻見方晴一個人發愣,連連喚他。
方晴回過神來,一口口的喝著鯽魚湯,心里異常的酸楚,“怎么會有這般感覺,這種感覺,只有面對邵子傾時才有過的呀。”
不過幾日,方晴的傷口恢復的極好,在床上躺膩了,方晴拖著鞋子走到窗邊,微微打開,股股清風吹進,夾雜著槐花的香味,拂過方晴白皙的肌膚,吹散了及腰的長發。
方晴索性披了衣裳,取了馬錢子,又取了豆蔻從藥店里買來的海芒果和一品紅,隨手盤起男人的發髻在頭頂,踉踉蹌蹌的下了樓梯,走進廚房。
只見方晴迅速的取了海芒果的根葉,翻箱倒柜找出了搗蒜的蒜臼子和搟面杖,三下五除二將海芒果搗成了粉末,又用搟面杖碾壓一品紅的莖葉,不一會,莖葉留出濃白的汁水。
方晴連忙添柴起火,煮沸一鍋熱水。
正要將馬錢子扔進鍋里,廚房的門伴著一聲“砰”,門被狠狠的甩在里窗戶上,顯然是被誰一腳踢開的,方晴只顧得往沸水里扔馬錢子,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誰這么沒禮貌,門招你惹你了?”
“門沒有招我,倒是你在這里叮叮當當,吵了本公子的清夢。”
方晴不用轉身看也知道,這冷冰冰又極度霸道的態度,這院子里,除了趙治,沒有第二人了!
“四公子,我正在煉毒,還請你挪步出去,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我哪個環節出了失誤,你就要當我的試驗品了。”方晴氣鼓鼓的說道,心里罵著,“若不是老娘吃了你那么多冰山雪蓮和千年人參,心里過意不去,哪里會費這心思給你搗鼓這連莫宇都解不了毒的天下第一怪毒。
“搗藥攆藥,添柴加火這樣的事情,可以交給豆蔻去做,你大病初愈……。”
“我說四公子,你能不能不再我后面打擾我,這制毒的程序非同小可,差一錢一分,毒效都會千差萬別,你還是出去吧。”沒等趙治絮叨完,方晴毫無不客氣的將他打斷。
趙治被方晴這樣一攆,頓時覺得有些顏面掃地,又礙于方晴的確是在制毒,只好悻悻的出了廚房,坐在房子外面的長板凳上,看著方晴在里面倒騰。
只見方晴子在煮馬錢子的水加了幾粒鹽巴,水頓時從清水變成了褐色液體,舀出兩勺放于一個瓷碗內,將之前搗碎的海芒果和碾碎一品紅倒入瓷碗中,取了一根筷子使勁的攪拌,待粉末與液體充分融合成泥狀,滴入了一品紅莖葉的汁水,之前的褐色的泥狀膏體,瞬間又化為了透明的液體。
方晴拿著筷子使勁攪了幾下,液體呈現出晶瑩剔透的光亮,如山間的溪泉一般,而且細細聞起來,竟還有一種青草的芳香。
方晴從懷中取出藥瓶和細竹管,將液體的毒藥灌入藥瓶之中。
“在藥神谷三年,別的本事雖然也是出類拔萃,可偏偏這制毒,才是自己最上乘的功夫,當初怎么就沒有用到莫宇和喬老二的身上,不然,定讓他們如萬蟻吞噬,生不如死!”
想著想著,方晴的心中燃起一陣陣恨意,一雙清眸泛起淡淡的殺氣。
“這次雖然封了喬老二全身的經脈,可自己的金針封穴法畢竟是莫宇教的,只怕,長期以往,自己再被抓的情況,實在防不勝防,我得想個辦法徹徹底底的脫離秋云村,脫離雀村,更脫離那個讓自己愛的深很的更深的邵子傾!”
雀村的種種,藥神谷的往事,再一次在方晴眼前浮現,邵子傾那張俊朗的面容,笑如月華的目光,只揪的方晴心口發疼,子傾…子傾哥…為什么到了今日,我還對你念念不忘,你為什么要和他們一同這樣對我,為什么要在新婚大典上狠狠的甩了我一個嘴巴,為什么對我如此絕情,你曾經對我的誓言,對我悉心照顧,不,我不相信…不相信……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等等!我現在是回到了三年前,那么,現在的子傾哥還不認識我,他還是景國護國大將軍的嫡長子,如果我能回到母親身邊,作回景陽公主,那么…公主配將軍之子,豈不是名正言順之事……那么,子傾哥就還會是我的……”
想到此處,方晴的臉頰竟不自覺的泛起了紅暈。
裝好了毒藥,方晴再瞧外面的光景,已經是日向西頭了,想來,自己已經呆在這廚房整整三個時辰了,不覺有些饑腸轆轆。
等等,什么味道?怎么著中草藥的味中,還夾雜著烤鴨的味道…
方晴努力吸了口氣,沒錯,就是烤鴨的味道,“難道是豆蔻這丫頭買了烤鴨?!”
方晴連忙提了衣裙角,跑出廚房。
“藥做好了?”一出門,卻發現趙治正端坐在院子靠近廚房的石桌石椅上,面前放了一只焦黃流油的烤鴨,旁邊還放幾碟青菜和小酒。
“做好了。”方晴看見一桌子的美味,還有陣陣酒香撲面而來,不由覺得腳下如灌了鉛一般,任憑怎么使勁,也挪不動腿。
“晴兒為我制藥,我實在是感動,一起坐下吃吧,略表我的心意。”趙治雖是在邀請方晴同他一起吃烤鴨,語氣上卻沒有絲毫變化,一臉平靜的像一灘死水,倒像是方晴求著他吃一頓餐的樣子。
“明明是為了謝我才請我吃飯,還要擺出一副臭架子,皇子就是皇子,一副天上的傲氣樣,鼻子長到天上!”方晴心中嘀咕著,又覺得自己對烤鴨,實在是件不能抗拒的事情。
只見趙治一身黑色錦袍,硬朗的眉目之間透出深邃和老練,給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但是唯獨那深不見底的深邃眸子里,卻翻滾著一片片異樣的情愫。
“好吧,看在烤鴨的份上,我勉為其難的接受。”方晴說罷,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與趙治對
視而坐。
兩人的眸子觸碰到的那一刻,趙治只覺得天地寂靜,心跳加速,耳邊只有清風拂過的,
眼前只有方晴那一雙如晴空般明媚的清眸,在閃爍著春日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