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多功能廳里已經早有幾家企業的代表到達了。在這種場合里,大家熟稔地端著穿梭在人群中的服務生遞來的酒杯,互相打招呼,交換名片。
余琪亦步亦趨地跟在戴安娜身后,配合著她。
突然,余琪看到人群中有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她一下子臉色煞白,差點叫出“添慈!”她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氣突然全被抽空了一樣,高跟鞋歪了一下。幸好,戴安娜在她將要摔倒的時候,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怎么了?”戴安娜蹙眉問道。
“沒什么,一下子沒站穩。”余琪拼命擠出全身的力氣重新站穩,苦笑著回答戴安娜。
“不對!你的臉色很不好……你不想說就算了,來,我們到外面休息一下,呼吸下新鮮空氣。”戴安娜雖然不喜歡自己欣賞的下屬有事瞞著她。但還是很善解人意地將她扶到大廳外面的休息區坐下了。
余琪感覺到戴安娜看著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探究。她知道,戴安娜在等她主動地解釋。可是,她此時什么都不想說。
她信任戴安娜,也一直很感激戴安娜對她的栽培。包括帶她這個實習生來這種場合,她對戴安娜充滿了感恩之心。但是,這是她的私事,與工作無關。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如何向戴安娜解釋剛才的失態。她害怕越想解釋,越難于說通。因為她和孟添祥的關系,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的。
余琪的目光透過開著的大門,看到孟添祥身邊,始終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兩人看起來很是親密。她看見孟添祥的臉上始終是保持著淡淡的笑容,他一直在給這個女孩悄悄地介紹宴會上的嘉賓。她甚至看見他朝門外的自己看了一眼。可是,他的目光很快移開。根本沒認出她來。她的心像被踩著的“****珍珠”一樣破裂了。奇怪的是:破裂之后,她并沒有心痛的感覺。
頒獎結束后。余琪跟在戴安娜來到宴會廳,她克制不住地掃了一眼餐廳。果然,孟添祥還在。他和剛才的那個女孩一起坐在她旁邊的第二桌。
晚宴尚未開始,余琪來到洗手間,沖了一把臉,定了定神。然后抽出掛在墻上的面巾紙,擦干了臉,走出洗手間。
剛走到長廊上,她驚訝地看到孟添祥兩手插在褲兜里,面無表情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又好似在壓抑內心的激動。
“你好,琪琪。”孟添祥伸出剛才插在西褲里的右手,微笑著和她打招呼。
“啊……你好。”余琪有些生疏的應和道。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偏偏還被一口口水嗆住了氣管,痛苦地咳嗽著。
孟添祥一手扶著她,一手幫她拍了拍后背,余琪理順了那口氣,努力壓制著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我們公司去年捐了不少,我是跟我們老板一起來參加……”余琪說著,想到剛才孟添祥對著身邊女孩的溫柔表情,心里有些酸酸的。
“我也是和我的同事一起來參加的。”孟添祥不以為意的解釋。
哦,原來是同事。余琪不知何故,心里竟然有一絲小歡喜。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孟添祥輕聲感慨。
“我剛才看到你,嚇了一跳。沒想到你也出現在這里。”孟添祥有些高興地解釋。“而且,而且還……我差點沒認出你。”
“你還住在松江的學校嗎?”孟添祥好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對眼前人述說,片刻沉默之后,他慌不擇言,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嗯。”余琪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晚宴結束后,我等你一起走吧!”孟添祥看出了余琪的猶豫,接著解釋,“我也在松江工作,順路送你回學校吧。你這身打扮,不適合擠地鐵哦!”
“沒事,今天回去打車,公司應該可以報銷的。”余琪試圖婉轉地拒絕孟添祥。
“你就那么討厭我,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孟添祥眼神痛苦地看著余琪,用有些受傷的聲音低吼。
“不,不是的……”余琪想到之前孟添祥對她的表白,她只能繼續鼓足勇氣拒絕他。“我們說好不再見面的!”
孟添祥聞言,捏起垂在腿邊的拳頭,不再言語,轉身,一人落寞地走向宴會廳。
余琪對著他有些顫抖的背影,心中默念:哎,我相信你在動情時所說的話都是真的,許下的承諾也都是真的。只是,我只能辜負你——既然我們已經知道結局不會完美,又何必要開始呢?畢竟人生中沒有太多美好的事情。
余琪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番心情。坐回了戴安娜身邊。
年輕時,人們總是開始時無所謂,卻在結束時痛徹心扉。而長大成熟的我們,避免了幼稚的傷害,卻也錯過了開始的勇氣。而這就是我們成熟的選擇。
晚宴臨近尾聲的時候,大家三三兩兩地離席了。戴安娜和余琪在酒店門口,排隊等出租車。孟添祥也帶著他的那位女助理出來了,他紳士地陪著助理排隊。
排在余琪身后的孟添祥,故意熱情地和余琪敘舊。然后和戴安娜打招呼,聊了幾句。他誠懇地請戴安娜放心讓他送余琪回學校,并將名片遞給戴安娜作為證明。
“我今天是不是化的妝太濃了?”余琪感到車內安靜的氣氛有點令人窒息。看到孟添祥少有的一言不發地在開車,手指一直輕輕敲著方向盤。她故意找了個話題,“我想出席這種正式場合,總是需要穿上禮服,佩戴首飾,化個妝才好。”
“不,你的妝容剛剛好。”他放慢了車速,拐了一個彎,側過臉,看著余琪微微笑了,“對于我來說,無論你是否化妝,穿禮服還是職業裝,在我心中,你始終是最美、最動人的那個女孩兒。”
余琪聽了有些不安,氣氛好像變得更加尷尬了。
她知道因為孟添慈的關系,他的父母最后一定不能接受他們兩個在一起。所以,她反復告訴他:他們只能是最好的朋友,僅此而已。
現在孟添祥依然在她身邊執迷不悟,她很無助,她不想耽誤了他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