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我拿走信,韓志權肯定會發現。發現又如何?他私拆我兒的信件,屬于違法犯罪,這事我還沒跟他計較。
回家后,我仔仔細細看了那三封信,都是曹永芬在1994年下半年寫給云峰的。信里的內容也都是說,新學期不那么忙了,不知道云峰過得怎樣,有沒有在復讀考研,為什么不回復她的信件等等,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內容。
我尋思著還得去找她一趟.
曹永芬家住在隔壁鎮保寧鎮里,在鎮政府的宿舍大院里。家里唯一的自行車被趙云強給騎了出去,我只能步行十來里路到天平鎮上,坐上天平鎮去縣城的班車,中途到保寧鎮下車,一共要花去三塊錢。
到了保寧鎮鎮政府大院,我找看大門的老人詢問了曹委員的家,是一個三層小筒子樓。她家住在第二層,占了兩個單間,木門外鎖著一個不銹鋼柵欄門。我敲了敲門,果然沒有人在家里。旁邊一個老奶奶探頭出來,跟我說:“哎呀,女同志啊,別敲了,我頭疼。曹委員家年前在縣里面買了房子,搬到縣里面去了。”
我就知道自己打不通電話的原因了,也知道這次來也是撲了個空。那老奶奶眼睛盯著我不放,像看小偷似得,我只好回頭走。將出那家屬區門口時候,有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在我旁邊喊:“唉,您是,是韓云峰的媽媽韓阿姨嗎?”
我一愣,看那個女孩子帶著一副眼鏡,披著長頭發,穿著束腰的白色羽絨服,頭上戴著個有絨球的毛線帽子。一眼見,就是一個很俊的城里姑娘的樣子。她很熱情地自我介紹說:“我叫曹永芬,是韓云峰在縣中的高中同學啊。”
我還真沒想到能在這時候碰著曹永芬,連忙問她怎么認識我的。她說高三臨畢業時,我去縣中接過韓云峰,那時候,她就對我有印象。
確實有這事,我就忙跟她相認:“家鄰居說你們家年前不是搬到縣城里去住了嗎?”
曹永芬微笑著說:“是啊,我爸調到縣里工作了。可是,我爺爺奶奶還住在保寧鎮上,他們做了一輩子鄉村教育,不愿意遷到縣城里去。我來給他們拜年,順便回家里取一點東西。我們家的宿舍還沒退給公家呢。”
我這就信了,跟著她返回到屋里,細細說明了來意。
曹永芬聽了我的把前因后果說出來,也是很驚訝,說:“你家云峰已經半年沒有跟我聯系了,我也奇怪呢為啥呢,原來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完全可以跟各方面說明情況,為啥要一走了之呢?他這么聰明的人,被這樣的事給纏住了,太可惜了。這一走,豈不更蒙不白之冤。不過,他去年下半年一直沒聯系我,也更沒見他到我學校找過我。我也會跟其他高中同學聯系下,看看他有沒有跟別人聯系過。”
曹永芬這話一出口,我就渾身掉入冰窟里了。我還是好聲跟她說:“那好,孩子,他要是找到你,你一定告訴我一聲。我二兒子趙云強就在縣里師范念書,有消息的話,你可以直接告訴他。”她一口就答應我了。
天晚了,曹永芬堅持留我到她爺爺奶奶家吃個晚飯再走。我怎么好意思,匆匆跟她告別了,在街上賣了兩個燒餅吃下,坐車趕回到韓莊去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曹永芬這姑娘真是不錯,看起來斯斯文文、恬恬靜靜的,說話細聲柔氣的,整個人漂亮,讓人感到十分舒服。家庭出身也好,干部家庭。要是韓云峰沒走,好好學習、復讀,兩人能發展下去,會不會有非常好的一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