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
過了鶴壁,我們在安陽過了一宿,第二天,去看了看殷墟博物館。滿眼幾千年前商代的文物,也算是長了眼界。過了安陽,就出河南,到了河北邯鄲了。“邯鄲”兩個字我不認識,還是盧毓嘉教了我才會。邯鄲也好玩,好山好水,還是特別古的城市,說是趙國首都。我就想,那是跟我有緣,我是趙家媳婦,指不定趙莊族人就是從這里遷到我們縣的。
在邯鄲呆了一天,過邢臺,到石家莊。石家莊也是個省城。為了省錢,我們住在滹沱河邊的正定縣城里。這里有古城,也有大寺廟,也有山有水。我們三個看了看地圖,排了排景點,一致決定去西柏坡看看。“西柏坡”三個字,我熟悉,廣播說故事里聽過,也在韓云峰寄給朱紅兵老師的明信片里看過。
西柏坡也在傍著山,景色也好。我到那時候老總們開會的地方去看了看,平平無奇的土房子,還沒有我們韓莊新的村部漂亮。想想,直到我出生的時候,那些大人物還住在這樣的莊子里,心里頭還是有很多感嘆的。盧毓嘉和錢抗美都比我小,她們體會不到我這種感覺。
離開了石家莊,她們說要去白洋淀看,要向北,結果卻向東先去了保定。我們她們為啥繞一圈路去保定,盧毓嘉說,就是因為知道這地方,所以好奇想去,聽說保定有個寺廟,燒香拜佛特別靈驗。我就想笑,問:“在上海沒寺廟好拜嗎,你大概就是覺得保定這個名字好聽吧,你要拜什么事,姻緣嗎?一把年紀了,耗這精神干嘛。”
盧毓嘉哈哈大笑,說:“要求啥,自己有數。反正來都來了,順便去求求唄。”
到了保定,我們住賓館,找了個熱鬧的小吃鋪吃了驢肉火燒和炸醬面。這一宿,她們倆都在打電話。無一例外,都是男人打過來的。只不過,盧毓嘉的電話打得是笑嘻嘻,錢抗美的電話是越講越怒。第二天上午,她們都去燒香拜佛,我還是到街頭巷尾貼我的尋人啟事。
當晚,我們再出發去往白洋淀。冬天去看白洋淀,實在不對時候。我就是在湖邊長大的,自小看湖蕩看到大,不覺得新奇。還是她們倆興致勃勃地拉我劃船,看蘆葦,然后找水館子吃魚。我不禁問她們,錢夠用么?
錢抗美說:“還好,越往北好像越便宜,省著點花沒啥問題。”她跟我說過了河南河北,這半個月到現在,連吃帶住花了三千塊錢,主要是油錢和高速公路費,說到底,不要錢的景點去多了。她說在上海吃住,她們家一個月要花掉五六千塊錢,也不知道錢怎么花的。
我看出來,她心情轉好了,問她是不是她老公說軟話了。她點點頭說:“那個癟三,不再跟我齜牙咧嘴、南腔北調的了,請我回家,說萬事好商量,回來再說。”
盧毓嘉就問她:“你是準備調頭回去嗎?”
“唉,不回去,放心好了!”錢抗美笑笑說,“我這一路玩,習慣了,上癮了,真心不想回去了。至少,逛完中國之前,我是不會回去的。”
這點得到了盧毓嘉的贊同,我也暗自放了心,還是可以跟她們繼續跑下去。
離開了白洋淀,我們去了天津。天津也是個大城市,各種各樣的樓特別洋氣,好玩的地方也特別多。不過,對我來說,哪都一樣,還是邊走邊貼尋人啟事。她們倆在NK區找了個帶地下停車位的賓館,之后在天津到處逛。我還是步行,摸著小區、社區、公園的公告欄張貼。
天氣越來越冷了,北方的冷真是結實,前一天還下著點雨,第二天就滴水成冰了。還干,我走著走著,總是覺得渴,就買了豆漿喝,賣豆漿的旁邊都有包子賣,也順手買了包子吃。天津的包子是真好吃。天津的小公園里真的熱鬧,各種各樣的老人在鍛煉身體,一練練一個上午,甩鐵塊,舉啞鈴,甩鞭子,用長繩子玩響亮的葫蘆,各式各樣。還有人光呲溜地跳到漂著冰渣子的河里冬泳,身上凍得通紅的,問起來都七十多歲了,可真精神,壓根不像是老人。
2015年的新年快要到了。晚上的時候,玩了一天的盧毓嘉和錢抗美兩人請我吃火鍋。她們說跟我商量一個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