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冷清寂靜的早晨。
花園里的一片枯枝敗葉,隨風而動,好像是因為害怕而顫抖。
“雨夕,吃早點了。”王嫂系著圍裙,輕聲地喚著雨夕,她很安靜,嘴角向上翹一翹,就算是笑吧。
雨夕站在窗邊,望著那個荒蕪的花園,幽幽的嘆息道,她轉過身,看見了王嫂,才緩緩地掀起眼皮,眼睛有些紅腫,顯然是剛才哭過。
“王嫂,你陪我把花園清理一下吧。”
王嫂點了點頭,她知道雨夕不想讓貝貝回家第一眼就看見那一片枯萎的花草。
“雨夕,你給黃凡打個電話,不知道他去哪了。”王嫂說話的語調特別客氣。
“他愿意去哪就去哪,咱們管不著人家。”雨夕臉色一沉,有些痛心地說。
一只小鳥在窗邊不停地盤旋,嘰嘰喳喳的叫聲,給冷清的家里帶來了一絲生機。
王嫂和雨夕吃完早點,兩人便開始在花園里干活了。
雨夕因為腳傷還沒有完全恢復,就把小凳子搬到花園里,坐在凳子上拔。
“雨夕,你既漂亮又能干,黃凡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王嫂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花園里飛揚的塵土,還有點嗆人。
“我以前也挺自信的,以為自己很優秀,沒料到,人到中年,來了這么一場暴風雨,還夾帶著噼噼啪啪的冰雹。”
雨夕也發出一聲感嘆,臉上露出釋然的自嘲。
“雨夕,你把手套帶上。”王嫂看見雨夕白嫩的小手里抓一把塵土飛揚的枯枝,心里有些不忍。
“王嫂,我可不是金枝玉葉,從小,我就喜歡在奶奶那園子里干農活。”
雨夕說著話,忽然感覺到右手的拇指很疼,仔細一看,原來是被枯枝條劃破了,她胡亂在衣服上蹭了幾下,擦去血跡后,又埋頭拔了起來。
“雨夕,黃凡已經后悔了,你不能原諒他一次嗎?”王嫂坦言道。
雨夕頓了頓,表情十分淡定。
如果黃凡只鐘情于婚姻外的一個女人,雨夕也會選擇和黃凡做朋友,因為她至少可以給黃凡找一個借口,那就是,在對的時間,黃凡遇見了錯的人。
雨夕會在錯的時間,成全黃凡的遺憾。可是黃凡同時濫情于幾個女人,那就沒有可以讓人原諒的理由了。
王嫂一邊清理枯枝殘葉,一邊靜靜地聽著,聽著,心兒提著。
那只小鳥又站在籬笆墻上,微微抖動著翅膀,兩只溜溜的眼睛四下張望,它好像從很遠的地方飛來,一點也不熟悉這里的環境,扯著耳朵,偷偷地聽著雨夕和王嫂的談話。
雨夕認真地拔著花園里的枯枝雜草,她心里期望著來年,花園里能盛開更多的鮮花。
天邊,一輪初升的太陽,它像一顆飽滿的果子。
黃凡提了兩個大袋子回來了,他笑容滿面,看見雨夕在花園里拔草,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王嫂,雨夕的腳傷還沒有完全好,你怎么能讓她干活呢?”黃凡用責怪的語氣說道。
王嫂低頭不吭聲,她撲騰翻滾的心,說不出的緊張。
“這些活以前一直是我干,今天也是我主動要求的,和王嫂沒有關系。”雨夕固執的眼神,給黃凡一點顏面也不留。
黃凡雙眉緊鎖地望著雨夕,拖著兩條沒有力氣的腿,心突然間好累。
“雨夕,我扶你回屋。”黃凡心里對雨夕深深的牽念與眷戀,揮之不去。
“謝謝你,活動活動,對身體有好處。”雨夕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
黃凡已經意識到,他對雨夕的關心,好像是多余的。
嘆了一口氣,他提著滿滿兩袋子零食回屋去了,他的背影翩然,充滿王族的高貴氣質。
下午兩點多。
雨夕把小凳子搬到大門口,她靜靜地坐著,眼睛望著貝貝回來的方向。
黃凡也走了出來,站在雨夕的旁邊。
兩個人的心里撲棱撲棱,似什么都明白卻更好像木乎乎的沒有任何感覺。
一輛藍色的出租車停下了,出租司機在車里探出頭喊著:“你們快點幫孩子把行李拿下來,孩子估計感冒了,上車后就開始頭暈。”
黃凡叮嚀雨夕坐在凳子上不要起來,他一個箭步沖到出租車跟前,一把拉開車門,貝貝無力地趴在前排座椅靠背上,看上去十分不舒服。
“貝貝,快讓爸爸看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黃凡坐在了貝貝旁邊的座位上。
“爸爸”貝貝的聲音很虛弱,嘴唇抖動地很厲害,仿佛上下牙齒都在打架,她感覺頭暈乎乎,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旋轉。
黃凡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貝貝的臉滾燙得像火一樣。
“貝貝,你怎么了?”雨夕跛著腳,一只手扶著出租車的車門,把頭探進車里,她對貝貝的關心像開了閘的洪水,從眼底,唇邊溢了出來。
“媽媽,我渾身發冷。”貝貝叫了一聲,雙手顫抖,渾身無力,腦袋往后一仰,躺在爸爸的懷里不動了。
黃凡一看情況不妙,立刻讓出租車司機把他和貝貝送往醫院。
出租車趕往醫院的路上,黃凡的心里像裝著一只野獸,撲騰個不停。
“貝貝,堅持一會兒,醫院馬上就到了。”黃凡輕輕地拍著貝貝的脊背,眼里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