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黃凡走出病房,白娜就像欣賞藝術(shù)品一樣地欣賞著病床上的貝貝。
她的裙子很華麗,是叢林綠色的,腰上配著紅色的絲帶,看上去就像一棵躺著的圣誕樹。
白娜很眼饞,很羨慕,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藍的發(fā)白,仿佛是夏日天空的一角。
躺在病床上的這個天使竟然是雨夕的女兒?白娜驚訝的聳了聳肩,唇邊流露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欣慰。
難道這真的是命運的邂逅!
她閉上眼睛,開始禱告,祈禱上帝能因為這個天使的出現(xiàn),而原諒她的罪過。
“你是基督教徒嗎?”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打斷了白娜和上帝的聊天。
白娜停止了禱告,眼睛一亮,一張充滿異域風情的年輕面孔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哦!你醒了,我是你的護理工,有什么需要我服務(wù)嗎?”
貝貝嘿嘿地笑出了聲,那是一個令人愉快的聲音。
“我爸爸真有意思,我只不過是感冒發(fā)燒了而已,他竟然給我請了一位護理工,真是有點小題大做了。”貝貝的心情看上去很好。
“我不是基督教徒,只是喜歡看《圣經(jīng)》而已。”白娜撒了一個謊,其實她從來就沒有看過圣經(jīng)。
“《圣經(jīng)》里說人會升入天堂,天堂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的,天上又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嗎?”
白娜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神色,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沒有回答貝貝的問題,因為她壓根就不知道天堂的樣子。
“你的理想就是做一名護理工嗎?”貝貝把白娜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問。
白娜身子輕輕一顫,搖了搖頭,自己也笑了起來。
“只要是憑著自己的勞動掙錢,那都是很光榮的職業(yè),我要是有點自己的小想法,首先必須要接受媽媽嚴厲的說教。”
當貝貝說到她的媽媽雨夕時,一陣壓抑感迎面朝白娜撲來。
“媽媽!”
伴隨著貝貝風鈴般的聲音,白娜的心開始不安起來。
雨夕一邊喘著氣,一邊用手拍打著前胸,顯然,她走得很急。
她跛著腳,神情緊張地走進病房,看見貝貝躺在病床上,嗓子眼像堵著一團東西似的不舒服。
坐在貝貝的病床邊,她用手撫摸著女兒的臉,淚珠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用手捋了捋垂下的頭發(fā),仿佛要把心里的不痛快,統(tǒng)統(tǒng)甩掉似的。
“媽媽,你的腳怎么了?”貝貝完全忘記了自己正在輸液,她正要俯下身去摸媽媽扭傷的腳,被雨夕攔住了。
“媽媽走路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已經(jīng)好了,只是媽媽太膽小,總感覺這么跛著走,步子會更穩(wěn)當一些,不信,你問你爸爸。”雨夕轉(zhuǎn)過頭,沖黃凡擠了擠眼睛。
“對,對,對,你媽媽腳上的傷已經(jīng)好了。”黃凡配合著雨夕說道。
貝貝見爸爸媽媽說的話基本一致,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她一再叮嚀媽媽,以后走路可要小心點。
白娜低調(diào)地坐于一旁,她故意用手里的杯子掩飾著自己的臉。
“雨夕,你還認識她嗎?”黃凡指著白娜問雨夕。
雨夕自從進了病房,視線就沒有離開過貝貝,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張熟悉的面孔存在著。
白娜把手里的杯子往下落了落,露出了那張愧疚的臉,雨夕把視線移了過去,盯著白娜,看了一眼,便記起來了,她們確實見過面。
“我們在你的病房里見過面,我想做你的護理工,結(jié)果,被你們拒絕了。”提起那件尷尬的往事后,白娜的臉上又多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哦!我想起來了,你的小名叫石榴,你是我女兒的護理工?”雨夕望著黃凡,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黃凡點了點頭。
米蘭精心策劃的臥底計劃,像肥皂泡一樣瞬間破滅了,白娜怎么也不會想到,她竟然意外的又成了黃凡女兒的護理工,莫非,這就是緣分?這就是命運?這就是所謂的邂逅?
以前,白娜只是在書上看到過這些文縐縐的詞語,今天她才深深領(lǐng)悟了這幾個詞語的精髓。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
黃凡坐在貝貝的病床邊,手指不安地敲著腿面,好像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坐臥不寧。
忽然,他站了起來,咽了一口唾沫,盯著雨夕看了有三秒鐘,頓了頓,吐出一句話。
“雨夕,你出來一下,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雨夕一直保持的溫和笑容迅速消失了,差點失去儀態(tài),此刻的她像一個裝滿氣的氣球,想爆炸又爆炸不了。
黃凡把雨夕不情愿的表情全部收進眼里,他咳嗽了一聲,先一步走出了病房。
雨夕沉默了一小會,她跛著腳往病房門口走,每向前邁一步,在腳落下之前,她好像都要猶豫很久,貝貝的病床離病房門口也就兩米的距離,雨夕卻感覺走了很長的時間,仿佛走在泥濘的鄉(xiāng)間小路上,艱難而漫長。
黃凡在病房門口耐心的等待著雨夕,當他看見雨夕走出病房時,主動上前攙扶,然后,半個頭探進病房,用眼神示意貝貝,把心放下。
看著爸爸和媽媽互相攙扶著,貝貝的心才安了下來。
這是一個夕陽很美好的黃昏,黃凡和雨夕在醫(yī)院的露臺上找了個磚砌成的臺階,坐了下來。
“你的眼里為什么容不下王嫂?”雨夕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她是一個克星,她克死了兩個丈夫,還克死了自己的孩子,自從她進了咱們家,稀奇古怪的事情,像雨后春筍般全都冒了出來。”黃凡強悍的聲音很沉。
“黃凡,王嫂曾經(jīng)承受過那么巨大的打擊和痛苦,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后,她依然堅強的生活著,我不僅同情她,同時也很佩服她。難道你對王嫂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雨夕的臉色青白交加。
“雨夕,你同情王嫂我不僅不會反對,而且會支持你去幫助王嫂,但是,這和她長期住在我們家是兩回事。”不滿的情緒浮于黃凡的臉上,他嘴里還輕聲的叨叨著什么。
“王嫂必須要搬出我們家嗎?”
“為了貝貝,希望你理解一個父親的心情。”
“只有王嫂走了,貝貝才可以回家?”
“是的”黃凡的眼神僵持著。
“那我現(xiàn)在就照你說的去做。”雨夕是一個潑辣率性的女人,她的眼睛像夜空中閃現(xiàn)的無數(shù)繁星,放著光芒,交織起來投向了黃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