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接過喜兒遞過來的水杯,一口飲盡,笑道,“這兒風景不錯。”
這間雅間的窗戶靠近街道,沈沫看一眼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安靜的喝著茶,卻是暗自調動體內靈氣,讓自己耳聰目明,能將方圓一里內的聲音聽得清晰猶如在耳邊。過濾掉無用的信息,她勾唇一笑,心道難怪景惠帝出手如此快解決了縱火犯,原來牽涉到了幾位皇子之間的勾心斗角。
京城是權力的中心城市,權臣之間的勾心斗角與暗斗,設計與陷害,定遠侯府又怎么能避開?
在茶樓呆了半天,她得知南梁景惠帝有十個兒子,太子是皇后所出,雖不是長子,卻是嫡子。如今朝堂中分幫結派,大概分為太子黨,三皇子黨,五皇子黨和七皇子黨,三皇子與建安公主西涼月為誠貴妃所出,五皇子是蕭貴人所出,七皇子母妃早逝,聽聞是皇帝早年最寵愛的妃子,所以,七皇子在皇帝的心中,與其他皇子又不太一樣,皇帝對他有一絲特殊的感情存在。
結合所聽到的傳言分析,定遠侯的那把大火,下人的人,只怕不止一人。商丘手握重兵,得皇帝看重,自然有不少皇子想要把他拉入自己的陣營。西涼月針對她的這件事,無疑給了其他幾位皇子分化三皇子與定遠侯府結合的機會。
沈沫今天是這么久以來,第一次上街,與喜兒將京城逛了個遍,該打聽的也聽得差不多了,便道,“喜兒,走咯!”
“啊?”正吃著糕點下茶水的喜兒聽她這么一說,驚訝的瞪大了眼,“沫姐姐,你不是要打聽消息嗎?怎么什么都沒有聽到,人就要走了?”
“出來太久,阿旭或許餓了。”沈沫并不同她解釋,只微微一笑,將扔在一旁的東西提起來便要下樓。
喜兒連忙跟了上去,到柜臺付了銀子,與沈沫一同回了定遠侯府。二人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有一道目光,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她們的背影,直到她們消失不見。
市井之中的流言蜚語傳得久了,自然會流入宮中,而西涼月自從徐嬤嬤事件后就一直被禁足在宮中,每日除了貼身婢女送來吃食,其余人等不得探望,卻不想幾日前定遠侯府走水一事也算在了她頭上。
“你說什么?”西涼月憤怒的自椅子上站起來,氣得雙肩顫抖。她沒有想到,她被禁足的這一個多月來,外面不利她名聲的留言竟沒有消除,反而越來越多。
“奴婢所言均是市井流言。”林影站在西涼月面前,微微躬著身子,低著頭不敢看西涼月的眼睛。
只聽‘砰’的一聲響,西涼月抱起一旁的花瓶砸到了林影身上,林影被砸個正著,身子不穩的后退了兩步,花瓶落地碎成碎片,西涼月卻大喝一聲,“賤人!一定是那該死的賤人四處詆毀本宮!林影,立刻去將她殺了!不,要將她碎尸萬段!”
“公主,這段時間皇上派人將明月殿看守的滴水不漏,貿然行動,只怕會引來皇上不滿。”林影看一眼腳下的陶瓷碎片,垂著眼簾,沒有絲毫感情的勸說道。
她的話剛出口,西涼月拾起旁邊另一個花瓶朝她摔來,無數瓷片飛濺而起,刮花了她原本清秀的小臉,那小臉細細看去,有些皺巴巴的,不正是上次被茶水燙傷,不敢醫治的結果。
任憑西涼月亂扔亂砸半個時辰后,林影頂著一張滿臉刮花的小臉出了明月殿,目光冷冽,面無表情,好似受傷的,不是自己的臉一般。
身后傳來西涼月瘋狂的大笑聲,“沈沫,你這個賤人!我看你能逍遙多久!”
時光如梭,京城里上演著各種權謀大戲,而那千里之外的邊關卻是剛剛熄了戰火。夜幕下的軍營內,一處處篝火燃燒著,巡視的士兵定時更換著方位,在軍營四周走來走去。
將軍營內,傅青陽將一封書信遞到了商丘跟前,“侯爺,京城密函。”
“嗯。”商丘應了一聲,伸手接過傅青陽遞過來的書信,他以為是七皇子來的信,三兩下拆開,目光觸及信函上纖細秀氣的字體時微微一頓,掃一眼傅青陽,問道,“侯府的人送來的?”
“是。”傅青陽抬眸看一眼神色有異的商丘,問道,“可是侯府在京中出了什么事?”
商丘搖了搖頭,目光凝在信函上,出征一年有余,她從未給他只言片語,而他也因為戰事頻繁,沒有空余的時間給母親寫信,如今第一次收到她的來信,心里不免有些驚訝而已。
只見信紙上的簪花小楷,嫻雅婉麗,清婉靈動,字如其人,商丘不免在腦海中開始搜尋屬于沈沫的記憶,從她入京到后來的洞房花燭夜,他總共也就見過她三次,沒一次都匆匆而過,甚至沒有仔細的打量過她的樣貌。
模糊的記憶里,她總是穿著淡色的衣裙,靜悄悄的立在母親的身后,話語不多,卻溫柔婉轉。這樣的女子,太過溫柔似水,對丈夫惟命是從,并非他中意的女子,但她有恩與母親,即便不喜,他也不愿忤逆母親的意思。
這人是娶了,他的心卻從未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手中捧著那靈動婉雅的簪花小楷,全是母親對他的叮嚀與囑咐,關切和愛護之意,經過她的手,變得言語簡短,卻能達其意,加上她漂亮的字體,讓人看著心情舒暢,整日的疲倦都一掃而空。
傅青陽見商丘原本緊蹙的眉頭忽然松開,眸中竟生氣一抹贊賞和欣賞之意,不免對這封信感到好奇。唐幕動用暗衛送來的心,不應該是事關重大之事嗎?怎么看主子的神色不是擔憂,反而甚是歡愉呢?
“侯爺,可是少夫人為您誕下麟兒?”
商丘聞言,目光微微一滯,抬頭掃一眼傅青陽,一張俊臉冷酷十足,帶著久經沙場之人的煞氣,卻并未說話,心中卻也帶著一份小小的疑惑和期待。他將手中的信紙翻下一頁,母親的關切之余足足用了一頁的紙,而她給他的話,卻只有短短六個字,“京中一切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