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站在原地聽了一耳朵消息,臉上露出一抹小小的算計,“喜兒,我們去回春堂看看。”
喜兒和夏草雖被沈沫及時護住,沒有受傷卻被嚇著了,聽沈沫一說,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沈沫人已經走出好幾米遠了。
“沫……哥哥,等等我!”喜兒原是要喊姐姐的,話到嘴邊,瞧著沈沫一身男裝,她及時打住,硬生生改了口。
“沫姐姐,我們去回春堂做什么?”喜兒小聲的問道。
沈沫微微一笑,卻并未解答,只神秘的道,“去了就知道。”
主仆三人晃晃悠悠來到回春堂門外,正好遇見左丞相府里的管家前來請回春堂的大夫,那管家三十四歲左右的年紀,看著甚是精明能干,只見他幾乎將回春堂里所有的大夫都請了出來,紛紛往馬車里塞。
沈沫朝喜兒和夏草交待一聲,“你們先回府去,一會兒我自己會回府。”
“沫哥哥,你要去哪?”喜兒著急的問道,卻見沈沫乘人不注意,一溜煙鉆進了左丞相府的馬車,喜兒欲跟上去,卻被夏草抓住了胳膊,“喜兒小姐,咱們聽少夫人的。”
這夏草自從春草的事情后,便對沈沫尊敬有加,這段時間沈沫又將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讓她更是打心底佩服,她本就是個老實忠厚的孩子,現在聽沈沫如此說,當然要聽她的話了。私心里她覺得少夫人是個有本事的人,她竟然這么做,自然有她的打算。
馬車里擠了四五個大夫,因左丞相府的管家催得急,將大夫們的衣衫扯得歪歪斜斜,大夫們上了車,都忙著整理自己的儀容,根本沒有發現忽然上車的沈沫面生得很,更何況沈沫還故意背朝他們,讓他們看不見她的正面。
又一個大夫被提上馬車,不大的馬車內頓時極慢了六個人,幾個大夫屁股挨著屁股的坐著,狹小的空間內,各位大夫臉上的神色已有怒意,但奈何對方是丞相府,只得忍氣吞聲。
馬車疾馳在街道上,車夫將鞭子甩得啪啪作響,抽打得馬兒一陣嘶鳴,快得似飛奔般在街上上奔跑。
沈沫始終低垂著腦袋,坐在不起眼的地方,盡量避開眾人的視線。一刻鐘的時間過后,馬車在丞相府門口停下,大夫一個個被扯了出去,只見丞相府的大門口候著幾名下人,見大夫下車,立即催促著往府里走。
繞過幾個花園及抄手走廊,大夫們被送進一座院子,院子外面的匾額用楷書寫著‘竹宛’二字,走進院子,便是一簇簇綠綠蔥蔥的小竹林,長得甚是茂盛,讓原本炎熱的空氣中,多了一股子青竹的清香味。
沈沫只是大概打探了一下院子里的景色,便被人推著進了房間。房間里圍了不少人,不時傳來夫人哭泣的聲音,低而壓抑。
“大夫來了。”不知誰低呼一聲,圍繞在床邊的人群頓時讓開一條縫隙,坐在床邊哭泣的中年婦女見狀,立即用手帕擦掉眼角的淚水,迎了上來,“大夫,請務必要保住他的腿。”
為首的大夫是回春堂的李春李大夫,他祖上世代為醫,回春堂更是祖傳的生意,他客氣的朝那中年婦女鞠躬道,“請夫人讓在下先給令公子查看傷勢。”
那李春大夫沒約五十多歲左右,留著長長的胡須,頭上的發絲已經花白,只見他上前一步,查看了一番床上公子的傷勢,又替他把了脈,神色嚴肅的沉默半響,似乎在思量如何救治。
沈沫一直低垂著頭,乘著大家心思都注意在李春大夫身上時,她快速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傷患。只見傷者很年輕,沒約二十歲左右,長相清秀俊朗,一身白色衣衫凌亂不堪,褲腿上被勉強包扎了一番,被鮮血染紅,看不清傷勢如何。
但從他蒼白無色的臉色可以看出,他傷口很嚴重,流了很多血,眼下失血過多陷入昏迷狀態,若不及時救治,只怕性命不保。
李春大夫沉默一瞬,便站起了身,朝那中年婦人深深鞠一躬,道,“夫人,令公子傷得太重,那腿骨頭已被砸碎,無法再重接接骨。您看……”
“夫人!夫人!”
李春的話尚未說完,那夫人便伸手扶住額頭,身子一陣搖晃,好在身邊的婢女扶得快,這才將她身形穩住。
她強撐著身子,看一眼床上的公子,眼淚便嘩嘩嘩的往下流,哽咽著聲音求道,“大夫您再想想辦法……我兒才華橫溢,若沒有了腿,可叫他今后怎么活……”
李春聞言,很是為難的嘆息一聲,搖頭道,“夫人,老夫的醫術有限,只能想出此法,方可保住公子的性命。我暫時將公子的傷口清理,替他止住鮮血……若夫人認識其他醫術高強的大夫,不妨尋來一試……”
那婦人看一眼管家請來的其他大夫,那些大夫都是回春堂里的人,見李春都無法診治,自然不敢貿然上前,就在此時,房間外一陣騷動,一名年月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穿了一聲朝服拖著一名年邁的御醫急沖沖的走了進來。
“玉兒如何了?”左丞相司馬逸看一眼快要哭暈過去的夫人,面色一白,急忙將身后的御醫拖了出來,“陳御醫,你快給犬子看看。”
那陳御醫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替司馬如玉診脈,半響后,他神色嚴肅的將整治結果說出來。與李春的不同,他要求立即截肢,方可保住司馬如玉的性命。
“截肢?!不,不要!老爺,老爺,回春堂的李大夫剛剛不是這么說的,他剛剛明明說不用截肢就能保住玉兒的性命。”司馬夫人瘋了似的緊緊抓住司馬逸的胳膊,生怕司馬逸點頭,真的截掉司馬如玉的腿。
這司馬如玉是左丞相司馬逸唯一的兒子,自小寵愛有加,而司馬如玉也不負他的期望,從小就特別聰明,十八歲的時候金榜題名成為狀元郎,被委派到南山做縣令,一去兩年多,不想回京述職遇到這等事情,原本大好的前程,只怕要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