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姐,薄總答應見你了,請您稍等片刻。”
男服務(wù)生得到張秘書的示意后,松了一口氣,對阮明雪和顧沫沫的態(tài)度也有了明顯的改變,不再公事公辦那般生硬了,在他心中,更覺得薄總肯在陪同重要客戶的忙碌中抽出時間見的女人肯定與他關(guān)系匪淺。
見貴賓室的糕點被吃得差不多,他有些討好地又讓人送來一些水果拼盤,顧沫沫也不客氣,全數(shù)端到了自己面前大快朵頤。
阮明雪有些不舒服,剛剛坐在沙發(fā)上等待的時候,她就覺得肚子有些隱隱絞痛,所以她拒絕吃那些生冷的甜食,可沒想到休息了那么久,不但沒有好轉(zhuǎn),現(xiàn)在疼痛的感覺反而愈發(fā)強烈了。
“沫沫,你在這里吃,我去下洗手間。”匆匆從包里抽出一包面紙,阮明雪就向貴賓休息室外負責公共區(qū)域灑掃衛(wèi)生的阿姨打聽衛(wèi)生間的方向。
“明雪!”顧沫沫抹著嘴角的果屑追了出來,“你要多久時間?”
意思是問阮明雪去衛(wèi)生間是要解決大號還是小號,可公共場合,這種問題不便回答,再說,她哪一號都不是,“不知道。”她轉(zhuǎn)身回答。
“那要是那個薄家二少爺過來了,怎么辦?”顧沫沫的眼神里有著征詢,“還照不照計劃實施?”
阮明雪略想了想,或許真有這樣巧合的事情,便搖了搖頭:“不,等我回來,你不要擅自行動。”
“嗯。”顧沫沫念著那些拼盤里的名貴水果,很快返回了貴賓休息室。
洗手間裝飾的很豪華,依然與這家溫泉度假村的整體風格同步,只是腹部一陣陣痙攣般的疼痛令她沒有時間去欣賞。
好巧不巧,原來是來例假了。
這次居然疼得這么厲害,比往常任何一次痛經(jīng)都要讓人無法忍受,也許自己這段時間真的壓力太大,太過忙碌了。
可這樣的節(jié)骨眼上,她只隨身攜帶了一包面巾紙,真是讓人頭皮發(fā)麻,想起自己放在貴賓休息室的包包,如果沒記錯的話,那里面應該還有幾包衛(wèi)生棉。
她真的有些后悔,剛剛覺得肚子痛就應該聯(lián)想到這點的,如果把包也一起帶來衛(wèi)生間,現(xiàn)在就不會這么騎虎難下了。
匆匆摁下沖水鍵,嘩啦一聲,那些叫人難堪的鮮紅刺目的液體隨著傾泄而出的自來水全數(shù)流進了黑色的孔洞中。
阮明雪對著鏡子大概檢查了下衣褲,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剛走出衛(wèi)生間門口,不期然地,一個高大的黑影與她迎面而來,遮住了她前面大部分的光線,讓她的視覺有短暫的不適。
她下意識地抬頭望向黑影來源,發(fā)現(xiàn)站在面前的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一個男人,一個高大迫人,干凈清俊,身著名貴運動系休閑服的男人。
那個男人也正望著她,可是因為他過于高大,身高上的差距讓她不能立即看清他的神色。
“是你?”阮明雪和那個人幾乎同時驚嘆。
所有的巧合居然在同一天上演,果然人生如戲,她來這里是想幫助米小麥教訓一下薄辛,偏偏生理期不早一天,不晚一天,要趕在這時湊熱鬧,而更沒想到的是,在薄辛這個花花公子的地盤上,遇到了她讓顧沫沫千方百計打聽的人--那個賓利車主,那個至尊金卡會員,那個在藍山咖啡廳有過不愉快一面之緣的,即將有可能收購她工作酒店的神秘男人。
陸稟今,她知道他的名字。
在顧沫沫從行政總秘書艾瑪那弄來的A4打印資料里,她甚至知道他的很多信息,譬如他是旅歸的美籍華人,耶魯大學工商管理碩士,博立集團總經(jīng)理,SK集團海外市場行政CEO。
對,SK集團海外市場行政CEO,他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不奇怪。
當阮明雪腦子里迅速轉(zhuǎn)過這些信息的時候,她并不知道,這個男人的驚訝其實并不亞于自己,而且他正冷著臉回想著他們初次遇見時的尷尬場景。
這個女人,為了一部手機,顯示出無比直率、堅持、毫無顧忌的性情,居然不顧生疏有別,男女有別,在公共場合蹲在他的座位前四處翻尋,一想到她的頭發(fā)甚至都掠過了他的西褲,他就覺得有些不悅,有些莫名的微微惱怒。
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經(jīng)歷中,一直是習慣與人保持距離的,他不喜歡與陌生的人有任何過于接近的身體接觸,不論是男人或是女人,若是有人沒有得到他的允許隨隨便便靠近他,他甚至會較真到去叫保安的地步。
在他的意識里,輕易冒犯別人,是可恥可惡,不能原諒的行為。
然而,那天,她明明那么張揚、那么無禮,盯著他看了許久,還亂動了屬于他的東西,他卻沒有采取任何驅(qū)逐的行動,反而做了一件非常無聊的事情。
拿自己的手機撥打這個女人的號碼,幫她找回手機,然后在她的要求下刪除了那條留下她手機號碼的通話記錄。
天哪,那是多么的可笑,這是他三十年來的人生中,第一次碰到的事情,因而雖過去多日,卻仍叫他記憶猶新。
他想說,你怎么會在這里?
可是這個女人已經(jīng)先開口:“對不起,我有事,能讓一讓嗎?”
他的眉頭微皺,再次被她的冰冷無禮弄得不快,但身體已經(jīng)先于情緒做出反應,他挪動了兩步,看著她纖細的身影從他遮擋下的陰影中走出。
阮明雪沒有回頭,也沒有道謝,因為急著回貴賓休息室,她快步向前,可走了不到十米,身后一個沉冷,如冰凌般的聲音響起:“小姐,你……”
男人想了想,雖然猶豫,但終于把話說完整:“你應該換一下你的褲子。”
霹靂!絕對的晴天霹靂!
阮明雪瞬間就明白了身后這個男人話里的意思,她的例假……
他一定是看見了什么,所以才這樣說,剛剛在衛(wèi)生間,她看不見臀后的位置,或許有漏出來的污跡她沒注意。
感覺到一陣氣血正往腦門上涌,這種極為隱私的事,居然被一個大男人窺視了,不,窺這個字用的不準確,應該是自己的失誤被這個男人撞破了。
讓一個陌生男人瞧見這種事,直率坦蕩如阮明雪也生出一種站不住的感覺,除了尷尬還是尷尬,除了羞憤還是羞憤。
雖然他提醒了她,可阮明雪并沒有道謝,誰知道這個男人打的什么心思。
乘著周圍無人,她快步沿來時的路返回。
身后的男人,一臉復雜地站在原地。
他在她離開的一瞬間,聽見了清麗的女聲傳來:“褲子我會換,但先生,你不覺得這種事,看見了應該當做沒看見比較合適?”
這個女人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如此鎮(zhèn)定,如此毫不羞赧地說這樣的話,難道是自己聽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