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嚴總?”
阮明雪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個時候,嚴開不是應該在酒店安排給他的高級員工套房里休息嗎,怎么會開著他的那輛黑色奧迪出現在她平時等車的公共站臺?
難道……
還不待她多想,他已經將車窗搖至最低:“上車吧,我送你,正好有些事要和你談一談。”
雖然極不情愿,但對方并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反而是一片好意,阮明雪只得硬著頭皮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嚴總,這么晚,您不在房間休息?”她試探地問了問。
嚴開揚起有些紋路的眼角,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她:“我記得阮經理現在住在西墅區的荔灣小區吧?”
“嗯。”
他有她的地址并不稀奇,在入職的時候,員工人事檔案上就填的清清楚楚。
“那好,不算遠,”嚴開望著她,突然把手伸了過來,搭在她的手背上,輕拍了拍,說,“先別急著回去,先陪我去喝幾杯,我知道一家新開的酒吧,那里的雞尾酒不錯。”
“啊?”阮明雪下意識地蜷起手指,慢慢地握成拳,“嚴總,我不會喝酒。”
“呵呵,”嚴開卻對她的小動作故意視而不見,“阮經理,不會喝可以慢慢學,作為一個市場部的管理人員,不喝點酒,將來怎么應對大場面。”
他是什么意思,阮明雪已經不敢去揣測,她只覺得車內空調的溫度突然有些升高,此刻連貼著裙子布料的車座都有些熨燙的感覺。
夏麗,想起夏麗那張對她有些敵意的臉,她隱隱期待起來,如果,這個時候,夏麗能打一通電話來,那么她也許會放棄與那個女人的一切隔閡,把她當做恩人的。
然而,嚴開的車已經在一陣引擎聲中,向著馬路中央駛去。
阮明雪在心里哀呼,因為緊張,手心里一片汗濕,有什么理由可以擺脫現狀?該找什么理由?
努力搜索了半天,腦中還是一片茫然,可是她一向很有主見,不會讓不該發生的事發生,哪怕代價是得罪自己的上司。
“嚴總,我來例假了,不能喝酒。”
她剛想把這個理由拋出去,車內就響起了一陣鈴聲。
是嚴開的手機。
“喂?”
阮明雪暗暗呼出一口氣,看著他接起,“是……是陸總?”
“……”
“什么?現在就要那份合同?能不能明天,我正在外面。”
“……”
“好好,我馬上回酒店。”
陸總?是哪個陸總,能讓嚴開瞬間就放低了姿態?
這個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又不能確定。
總之,雖然不是夏麗打來的,但無疑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把她從即將面臨的困境中挽救了出來,阮明雪有些意外,同時又有些慶幸--這樣的巧合,實在是太恰逢其時了。
如果正面和嚴開撕破臉,那么提名升職的事八成會變成泡影,如果一味屈就,真去陪嚴開喝幾杯,誰知道期間會發生些什么?
現在一切都不用擔心了,因為嚴開已經面有不甘地把方向盤往回打了,“抱歉,阮經理,酒店突然有些事,我要回去一趟,下次有機會,我再送你。”
阮明雪其實恨不能他馬上就消失在眼前,可又不能表現得過于明顯,只淡淡地笑道:“嚴總,你忙吧,我打車。”
嚴開把車倒了回去,停在原先的站臺,想下來幫她攔車,可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喂,陸總。”
“……”
“哦,我就在附近……好好,十分鐘,十分鐘,我肯定到。”
是電話里的人在催促他,嚴開面色不郁,眉頭微皺,顯然很不痛快,但不好在下屬面前抱怨什么,只朝阮明雪做了個手勢,就直踩油門朝酒店停車場駛去。
現在,她有些確定了,這個陸總,除了那個人,還能有誰?
她沒聽見那頭那個人的聲音,可從嚴開的反應來看,對方肯定是氣勢壓人。
平生第一次,對一個并不怎么喜歡的,沉冷又高傲的男人生出些許感激的情緒來--他居然在無意的巧合中,解救了她一次。
可是,很快,阮明雪就發現,這個巧合,原來另有緣由。
今晚,有第二輛車停在了她的面前,并且比嚴開出現的方式還要直接,是一輛低調沉黑的賓利,而車的主人,居然是一個最不可能出現的人。
“陸總?”阮明雪的呼吸一窒,聲音有些顫抖。
陸稟今還穿著上午的那身淺灰色西服,坐在駕駛座上,毫無表情地望著她:“什么都別說,先上車。”
上車?她干嘛要上車,她好像跟他不熟吧?
只在原地停頓了五秒,男人又沉聲催促:“我時間不多,希望你不要隨便浪費。”
這是什么邏輯?阮明雪一肚子狐疑和憋屈,明明不想聽他的話照做,可不知怎么手和腳卻已經先于她做出選擇,她打開車門,彎身坐了上去,只是這次,再也沒有勇氣坐在與他平行的副駕駛,而是離他有一段距離的車后方靠右側車窗的座位上。
內心因為接連遭遇意外事件,而無法平靜,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阮明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她交握雙手,故意看向窗外的燈火。
陸稟今卻已經發動引擎:“地址?”他只冷冷問了兩個字。
“什么地址?”她有些莫名。
“你說呢?”男人不答反問。
“我……”她不知道說些什么好,這種情況實在是她預料不到,又有些詭異的。
他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著,難得露出笑容:“單從這幾次接觸來看,阮經理似乎不像是一個愚笨遲鈍的女人。”
“……”她漸漸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
“好吧,那位嚴總監應該知道,我打電話問他。”男人作勢去掏西服口袋。
阮明雪嘆一口氣,將郁悶全都發泄出來:“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剛剛用一通電話把嚴開召回酒店的人不正是他嗎,現在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又是什么情況?難道他還有分身術不成?
如果沒有分身術,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巧合是假的,嚴開很大可能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