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尚北在一陣頭暈目眩中醒來,揉了揉太陽穴,還是緩解不了,那種又悶又沉的感覺攪得他一夜沒睡安穩。
還有,身下的這張床也有種怪怪的觸感,似乎比平時睡得那張床要柔軟許多。
他試著緩緩撐起身爬起,眼前所見令他大吃一驚。
玫瑰金色的窗簾在窗外透過來的微風中,輕輕搖曳著,墻上掛著幾張藝術照,床對面是一張白色歐式的鏡面梳妝臺,床單是蕾絲小碎花的田園款。
這……分明就是一個女人的臥室。
他驚疑不定地盯著那幾張藝術照看了許久,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置身米小麥的房間,而且時間也很尷尬,很明顯,他應該是在這里度過了一夜。
而更為難的事情是在后面,當他掀開絲質薄被想起身穿衣出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平角內褲,上衣,外套和外褲都不見了。
天,這到底發生了什么,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尚北一只腿剛邁下床,就又收了回去。
臥室里沒有米小麥的身影,那么她昨晚八成是在外面休息的,可是自己現在光溜溜的,出去也不太合適。
就算昨晚,他的衣服是她脫掉的,那畢竟是在他意識不清的時候,現在,他已經從醉酒中清醒了大半,怎么也不好意思就這樣出去。
他是婦科男醫生,接觸過的女病人沒有一千也有一百,可不代表在他眼里,男人和女人就一點分別沒有,至少,不做手術和檢查的時候,區別還是很大的。
尚北有些憋屈地躺回床上,又用薄被把自己遮住,等著米小麥醒來找他。
可是外面一直沒有動靜。
他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早上九點鐘,耀眼的陽光已經從窗簾的縫隙中透了進來,總不能就這樣什么都不做地呆在一張充滿女性氣息的大床上。
尚北站起身來,把薄被往身上一裹,確認沒有暴露不該暴露的地方,才輕輕地拉開臥室的門。
然而,入眼的是一間空曠無人的偌大客廳,餐桌上放置著幾副空置的碗碟,布藝沙發上堆著散落的女士睡衣和毛毯。
“米小姐?”他試著喚了喚。
沒有人回答。
又朝衛生間的方向再次喚了一聲。
還是沒有。
很顯然,米小麥出門了,不在家。
尚北怕隨時有人回來,也不敢褪去裹在身上的薄被,就這么一路裹著,在這間公寓的顯眼處找尋自己的上衣和外褲,直到他在一個全自動帶烘干功能的洗衣機里發現了熟悉的衣料和顏色。
蹲下身來看了看,衣服被洗過了,而且已經經過烘干,僅僅尚未晾曬。
他努力回想前一天晚上的事,卻覺得腦袋似灌了鉛般沉重,意識里只有零星幾點片段,但是有一點他很肯定,他應該不是那種酒后胡來的人。
否則,真是唐突了明雪的朋友。
吱呀一聲,大門突然被人打開。
身穿粉色阿迪運動服的米小麥扎著馬尾,滿臉是汗的走了進來,看著蹲在陽臺洗衣機前,面色猶豫糾結的大男人,一下子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哈哈--
“尚醫生,你……”她往客廳走,把幾只裝得滿滿的塑料袋往餐桌上一扔,“你干嘛裹著我的被子!”
這個男人把她的小碎花薄被緊緊地裹在身上,只露出腦袋和手,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尚北看見她,猛地站起身來:“米小姐,我……”
他有些尷尬,自己這么一副模樣,出現在朋友的閨蜜家里,還裹著人家的被子,怎么解釋都是掩飾。
可是,被子之下,除了一條平角內褲,什么衣服都沒有,他總不能光著上身,赤著胳膊和人家說話吧,雖然米小麥是模特,出于職業需要,合作的男模不在少數,這樣的景象也沒少見。
但,他不是那些男模,他做不到在一個女人面前袒露自己,還鎮靜如初。
“你別笑了,我……我的衣服……”尚北指著洗衣機滾筒里的衣物,“謝謝,你幫我洗干凈。”
米小麥嗷了一聲,“這有什么,不洗,難道等著聞臭。”
“我……”
“尚醫生,你昨晚上醉的厲害,吐了一身,我不知道你家地址,只有把你帶回來啊。”
“那……”
“你的衣服是我換的,不換你今天穿什么回去。”
“嗯。”
“好啦,這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趕緊吃早飯。”米小麥打開塑料袋,把晨練后在小區門口的快餐店買回來的早點一一擺放在餐桌上。
尚北把衣服拿了出來走回臥室,把門帶上,然后迅速的穿戴整齊。
再次回到客廳后,已經又是那個高大干練的婦產科主治醫師了。
兩人對坐在寬長的餐桌上,面對著一桌琳瑯滿目的早點,米小麥已經忍不住吃起一份培根三明治來,尚北手里拿著勺子,來來回回攪著一碗小米粥。
“怎么啦,尚醫生,這碗粥跟你有仇嗎?”
“呃……”
“喂,你臉這么紅干什么?”
“……”
“尚醫生,你怎么怪怪的?”
“米小姐,我……”
“嗯?”
尚北想來想去,不知道怎么開口,米小麥卻拆了一份蘑菇雞肉卷遞給他,“你昨天晚上吐了那么多,光喝粥恐怕不行,要不吃吃這個,我家樓下那家店的招牌早點。”
他接過,指尖不小心碰了上去,米小麥粉嫩白皙的手指頓時刺激了他的眼睛,“米……米小姐,昨天真是打攪了。”
一想到自己的衣服是被她脫下又收拾清洗的,尚北就難為情地不敢多看她,平時他因為就診需要,見過各種各樣的女病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有時候甚至需要見到病人的隱私部位,本來對于和女人的接觸,他應該比誰都淡定才是,然而不知道為什么,經過昨晚上的折騰,他失去了專業的心理素質,變得優柔拘束起來。
還是米小麥笑著打斷了這種尷尬:“尚醫生,酒是我請你喝的,你醉了當然得我負責,別再把這事放在心上了,否則你這樣臉紅,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為……”
尚北接著她話問:“還以為什么?”
“還以為我把你給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