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漓墨承認，當初第一眼看見那韓子欣的時候，真是覺得她便是那日槐樹下的佳人，自己也在眾目睽睽之下主動與之攀談，但那韓子欣一開口，他便開始心生懷疑。

聲音其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發現從韓子欣的雙眸里，他沒有看見那恍如隔世相遇的眼神。

再者，雖然在望月節相遇時，對方以輕紗遮面，但隨后而來的侍女卻是以正面示人。

在宴會的空隙，楚漓墨仔細地觀察過韓子欣近身服侍的侍女，心下便了然，自己定是中了那女子的金蟬脫殼之計。

著了道的楚漓墨并沒生氣，看著對面的韓子欣還揚起了他一貫平行的嘴角。但這一幕落在他的侍衛皓龍眼里可就真正變了一番味道了。

從皓龍跟著楚漓墨那一日開始，就沒見過楚漓墨對哪家的小姐上過心。本來依著楚漓墨的年齡，早就該娶了王妃生了小世子了，卻又平白的雙腿受損不良于行。終是將那終身大事耽擱下來。好不容易看見自家王爺像是有了意中人，身為貼身侍衛兼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著也應該幫上一把的。

于是在宴會即將結束的時候，皓龍便私自將他母親留給他討媳婦用的玉鐲以楚漓墨的名義交給了韓子欣，并代替與之約定在凌王府花宴再聚……

被抓了個正著的皓龍哪里受得了楚漓墨久經沙場的凌厲眼神，頓時單腿跪地，低頭認錯，“王爺請恕罪，皓龍甘愿受罰！”

楚漓墨放下茶杯，嘴角微抬，眼神從堂下葉兒臉上移到一旁的殷素素臉上，若有所思，“這次的事，本該罰你四十軍棍……但念你今日將我帶來這聚賢樓，似乎讓我找到了丟失的重要東西，這四十軍棍就免了罷！”

皓龍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找到的是什么重要東西，但本該受的刑法卻意外的免了，便趕忙磕頭謝恩，“謝王爺不罰！”

“起來吧！現在還有事要你去做！”楚漓墨手指著堂下的殷素素，方才殷素素于慕容煊之前那微小的互動可是沒有逃開他的眼的，“看見那兩人了嗎？我要你這幾天親自跟著他們，查查她們同慕容煊有什么干系？打聽清楚他們的一切！”

“是！”皓龍起身準備離開，又聽見楚漓墨在身后補充道，“跟遠一點，她們應該比你想象的機靈。另外，那個說書的老頭也查查他的來路。”

此時堂下的殷素素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梢了，只是聽見方才那老頑童的最后一句話，心里便生了一計，朝著慕容煊所在的雅間一抱拳便轉身離開。

“葉兒！我們走！”

“公子，可發現什么？”葉兒對殷素素的新奇想法現在是越發的好奇了。

等出了聚賢樓的門，殷素素才一本正經的解開葉兒的疑問，“你沒聽見剛才那老頭所說嗎？下月凌王府有花宴，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想辦法，到時混進那花宴去！”

——

連續跟蹤殷素素兩天的皓龍，在第二天的傍晚終于筋疲力盡的回到翊王府。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被發現了，還是對方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只是兩天的時間，幾乎就將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走了個遍，而自己又不能時刻使出輕功來驚了百姓，只得一直隨著殷素素四處游走。

現在皓龍只覺得他的腿疼得就快要斷掉了，但又不能直接回房歇息。他就納悶了，這看來柔弱不堪的小子哪里值得自己這翊王爺的貼身侍衛親自調查了？

“回來了？”楚漓墨拿著一本兵書，在燭光下認真的閱讀著，在皓龍剛踏進房門的時候，他便幽幽地開口。

“是！”

放下手中的書，楚漓墨端正姿勢，正眼看向一臉疲態的皓龍，眼中卻沒有一絲驚訝，仿佛一早他就會知道皓龍會有如此的結果，

自從安排皓龍跟蹤她，楚漓墨就知道了她是云府的公子，或者說是小姐更為合適。因為她幾乎一出門就只帶了那一個丫鬟，而這一行為落在任何一個世家公子身上都是說不通的。她對外聲稱自己叫做‘凌云’，但楚漓墨知道，這并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可查到她與慕容煊有什么關系？可是他座下的人？”

這些年，楚漓墨心底對慕容煊總還是有些心結的，若她真是慕容煊的人，那之后又該如何是好？

“他并不是凌王世子的人，反而似乎還得罪了凌王世子！他的表哥被凌王世子所傷，現在還在云府養傷！”

而她為何要女扮男裝？這一問題楚漓墨并不打算讓皓龍去探查，或許怕暴露她的身份，或許只是從了自己的私心。

皓龍的話讓楚漓墨松了口氣，“那再說說今天她們又走了那些地方？”

“京城所有的地方都去過！”皓龍說的簡單，但語氣中分明藏著悶氣。

“是嗎？”楚漓墨劍眉一挑，還是被她給發現了？

楚漓墨低頭沉思，看來不能再跟了，只知道她幾乎每天都帶著侍女滿京城的跑，看來像是閑逛，但實際上又像是在打聽什么。再這樣，怕是會耽擱了她原本的計劃吧。

再者，如果再讓皓龍你追我趕的跑個幾天，將她累著了可是不行的！

“從明天起不用跟了！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得了楚漓墨大赦的皓龍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連忙答應。他可沒有再多的時間陪無關人事折騰了。

“那說書老頭查出什么了？”楚漓墨接著問道。能知道自己在相府中的一言一行，就連自己不知道的玉鐲之事也了如指掌，怕這老頭并不如他的外表看來簡單。

皓龍搖搖頭，一臉自責：“屬下派了影衛跟著，還是跟丟了！這兩日影衛也再去到聚賢樓，卻還是沒有發現那說書老頭的身影，屬下辦事不力，還請王爺恕罪！”

“算了，能將王府影衛甩開的人，定不簡單。若那么容易被你們查出一二，便也不會明知道我在聚賢樓還那般說我的事了。”

皓龍低頭不語，心里暗自思量若有機會再見那說書老頭，定要與他切磋切磋。

處理完殷素素的事，楚漓墨開始和皓龍談起王府近來的事務。

“今年王府的侍衛選拔準備好了嗎？”

“回王爺，已經準備好了，這兩日便會放出告示。”

楚漓墨若有所思的推著輪椅靠近皓龍，“這些年我身邊只有你一個貼身侍衛，這次便在這一群人中再選兩個可靠的吧！”

皓龍急忙收起疲憊的神態，嚴正地回道，“卑職愿意一直護王爺周全！”

楚漓墨嘴角一抬，推著輪椅轉回到書桌前，繼續拿起那本未看完的兵書，“好了，下去吧！這侍衛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務必辦妥。”

“卑職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