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時,原來這一條街全都是小型的酒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我站在街上往各個酒吧里看,每一個酒吧都有著不同的特色,不同的風格去吸引著人。慢慢的走著,慢慢的找,慢慢的我忘記了有個傻大個追著我想要謀害我的事,我迷失在條酒吧街上,這條風格迥異的街,不是我掉進其中,而是它們引著我融入進去。
在一家法文和中文連寫的名字的酒吧,后來聽秋厲說叫這家酒吧名為“結愁”。我笑道:“‘結愁’?酒吧不是結緣嗎?結什么愁啊,難聽死了這個名字!這個老板可真沒文化,取這個名字,還要加上我們中文,你說是吧!”秋厲一臉的難看,怒視著我,“這是我取的!”他這句話一說,我就更是忍不住了,連聲笑了好幾聲!秋厲眼睛都怒的起火了,瞪著我說:“你不懂,來酒吧的人,都是來借酒解愁的,而我們這是結愁也結緣,因為兩個人在一起既是緣也是愁,有緣有愁才能好好磕磕絆絆的走下去,懂嗎?你以為白頭偕老的人之間沒有矛盾,他們也有,但他們的愁不會讓他們斷開這分緣,所以說有了這個愁才能有緣!”聽他說的似懂非懂的,我像個木頭般的咚咚的點頭,也是這樣的,我和他不就是這樣嗎?
“結愁”我看到了這家,盯著小木塊上的店名看了老半天,都沒看出來究竟叫什么。搖搖頭,不解,往店內窺去,不同于往家,它里面居然還有一個寬敞的露天院子,用來納涼的?搞不懂!突然,眼簾前出現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背影,秋厲居然跑到這兒了!還害的我在外街一直找他,這個人,真不負責任!
哼,我氣沖沖的推開酒吧虛掩的木門,快步走到直立立的站著的秋厲身后,拍他的肩頭一下。
還沒有等他回過頭,我就開罵,“你是不是有問題啊,干嘛把我給撇下,你不知道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啊,你這人…”說不下去了,看到他的樣子,我有些膽戰,心驚。
他轉過身來,雙眼發紅,連帶著臉龐耳根都紅透了,兩個眼眶中早已被淚水浸滿,快要決堤!
“你哭了?”我頂著被他罵的風險,想問清楚他的事!
“沒?你怎么現在才過來!”我勒個去,問我現在才過來,干嘛不回答我問題,肯定心里有鬼!
“哎,別岔開話題,你作為一個爺們,還哭?”我趁機問下去,免得一會兒又沒機會了!
“誰哭了,風吹沙子進去了!揉紅的。”他并沒有寒著臉回絕我,讓我有更加進一步追問的膽量。
“喔,風吹沙子可真不長眼,這么多大坑它都沒吹沙子進去,你的這個小坑坑,就被吹進去了,這幾率也是絕了!”
“對啊!”他轉過身去,繼續看著什么東西,但又轉回來,面對著我。
“換個借口,好嗎?這個都聽膩歪了!”
“就你話多,去吃早餐!肚子都叫了!”又被他避開了,看著他的背影,我暗暗發誓,一定要讓他說出來,去接受新世界!
“唉!你都餓的肚子叫了?”我緊跟著秋厲,就怕他把我給又扔下了!
“我說你啊!這么大聲!像個女孩子嗎?”
“喂!你故意的吧!不就是叫個肚子嗎!至于嗎?那點不像女孩子!哼!”聽他的話,我的臉又開始發熱,我感覺耳根也開始發燙,比剛才被傻大個看的時候更加的燙。
此時,微風吹起,遍地的落葉不由自主的飄揚起,像蝴蝶舞蹈一般翩翩!
我還未停住腳步留戀,一個悶聲,撞在秋厲背上。
原來他已經停下來,死死的盯著院子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的挺直的廣玉蘭,有著半熟的果實,還有幾朵枯萎的白花掉在地上,酒吧工作人員似乎還來不及打掃。
“我還以為這種喬木只有國內有呢?”我還在緊貼在秋厲背上,和他一樣死呆呆的看著那棵常綠喬木。
同處同一個天地,站在同一塊地板上,看似一人的兩人,腦海中想的卻是不同的事!
秋厲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也沒有理我!幾分鐘后,移步走了!
廣玉蘭,這一常綠喬木,此時在這小小的方寸之地,引起秋厲的種種思緒,我想問他想些什么,卻又不敢問他,想勸他說將出來,釋放壓在心口的重擔,又怕斷裂我和他之間的微妙情感。
記得以前所讀中學的后山上也有許許多多挺拔的該喬木,但僅僅去看過一次。那一次看見了姐姐和一男同學在上面寫作業,但當我很熱心的給他們打招呼時,姐姐像失了魂一般的跳起來一把拉住我走出被廣玉蘭清香圍繞的小亭,那香氣很香,沁人心脾!我還沒來得及看到那男同學的面龐,姐姐起身拽我出去依舊沒能影響到他,與我第一眼見他們一般,深深的低頭寫作業,很認真,忘我于世界之外,像頭頂上隱藏在綠葉叢中的蘭花一般,潔白靚麗。長長的劉海遮住發光的臉龐,否則他們肯定不能安安靜靜的在那兒寫作業!那樣的男孩子,在學校中是大多數女孩子暗戀的對象,就連一直自命清高的姐姐也不例外。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踏上玉蘭亭,姐姐和男孩畢業之后,那時為了應對高考,也沒有再多的心思去上面放松自己,那時的高三學子沒有理由放松,只因不同的六月還沒過去!
不同的人,不同的六月。
我沒有顧及到秋厲往前走去,自顧自的走到樹下,瞪大了眼睛,想把這晚幾年的樹,看個究竟。
秋厲也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異常行為,邁開幾步后,并不再繼續。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我,似乎是怕又把我給丟掉了吧!
我一個小跳,抓住一片葉子,將帶花的一枝拽下來,葉子和枝連的很結實,不輕易掉落,才使我輕輕松松的踮起腳尖嗅到了深藏于綠色叢中的白蘭,一股清香涌上鼻道,直上心頭,充滿了整個心房,全都是這股辛福之氣。
“這樣剛好!”耳邊輕輕傳入這句話,微微的熱氣使得我的耳根不由自主的熱了起來,心跳也加速起來,恰好讓我不能好好的繼續嗅這一股氣。我揚起頭顱,看著在我正上方的白玉面龐,臉不聽話的跟著耳根、心一起熱動起來。我看地死死的。
“好久沒有這樣嗅過了!”是的,自從他離開之后,再也沒有人陪他回憶年少的時光。
像白玉蘭清純潔香的年少二人。
是他!我猛地想起來了——秋厲,四年前我見過他的,就在玉蘭亭里,他閉著眼微微的嗅著花兒,那一天,是我畢業回學校游玩的一天,因為提前到學校,百般聊賴之下第二次踏上后山的玉蘭亭,卻沒有想到,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之中,看到了我此生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孩,他沒有現在這般的鋒芒畢露、氣勢洶洶、冷面無情,那時的他依舊像個稚氣未脫的男孩。
他很帥,真是我前半生見到過的最好看的男孩!我對著同學花癡的說著。
我依舊看著他,眼里充滿了疑惑,他是不記得我了嗎?是啊,我第一眼見他的時候,也只是覺得與他有些相熟,卻沒有想出于何地曾見到過他,那時我認為最好看的男孩!
也許是對任何好看的人都要熟,可是他,那個白玉蘭間的男子,那匆忙的一面早就記住腦海之中。
可是現在的他,早已不像以前,與人客氣、和睦,他不愿敞開心扉去接納新的人,新的心情。
他是戀舊吧!戀那個留在他心里的女孩!
如果多多的敞開心扉去接觸不同的人那么對于以前的,沒有聯系的,在心中的地方不死要減少嗎?
“你好!”他發現有人走進亭中,轉身對我微笑!
“這里很美,看日出也是這座小鎮的最佳地方,況且還有這么多芳香宜人的廣玉蘭在這兒,以花香饋贈著來到這兒的人!”他瞇著眼,看著天邊漸漸升起的紅日,慢慢的對我說,嘴角掛著不斷的淺淺的笑容。
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沁人心脾。
“你是在這兒的讀過書的嗎?”他從我身旁笑著走過,笑得燦爛,笑得瘋狂,深黑的瞳孔卻透露著絲絲的悔怨和懷念。
我在他給我說了好幾句話后,才突然出聲,停住已踏下一只腳于亭子外的他,隨著我的轉身,他也收回腳,但卻不回頭看我。
“讀書?是在這兒讀過,但是,對于這兒,我始終是個過路人!”還沒等我問出下一句,他已經走出了玉蘭亭,抬頭看了看那輪完全跳出的紅日,又是一個張揚的笑,以及那雙動人的眼眸射出最美好的希冀目光,悄悄的下了山。
他走下了南山,卻把背影留在我的心里。那時的我,看不出那時他眼神深處的悔怨于何物,懷念于何人。他,秋厲,那個女孩是她嗎?她也在這座繁華似錦的浪漫都市,他每每想到她,還是那樣的深情,不可自拔,墜入回憶的漩渦中去!
他雖是回國,她還在這兒,守望著,他卻不敢去見她一面,單單一面,我想,見了之后,他再也不敢去觸碰了!她也知道,他這些年的成就,知道他所在的地方,她每每回家探親,總會一個人傷感走到南山上去,說是去看碧海小縣最美日出,她也會在來程和返程中不知不覺的路過他所在的城市,悄悄的看看他認真工作的樣子,卻不敢和他說一聲“嘿!好久不見!”
原來他是秋厲,她是黎新落,她是從小欺負我到大的姐姐,是那個被我撞見早戀然后以不再給我講作業來威脅我,不讓我再上南山中玉蘭亭的姐姐,是我被隔壁家小伙伴欺負時拿著掃帚出去打他的姐姐,還是我每次回家和著姨媽一起去接我,卻在看見我之后悄悄離去的姐姐!我的怪怪的姐姐,和我這個冷面冰霜的上司是曾經的情侶,這讓我不可思議!姐姐執拗,秋厲執拗,兩個人執著太深不可放下,兩人分隔千里卻靠著曾經的點點滴滴維持著相互對對方的最初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