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第二天醒來時,懶洋洋地伸手往床頭柜摸著手機,沒有找到!
猛地睜開眼,看向昨晚放手機的地方,空無一物,坐起身來,四處尋找著,仍是沒有發(fā)現(xiàn)。倒是看見昨晚阿落所睡得枕巾已經(jīng)換了,本是立著的相框被反放在床柜上,見不著明媚的陽光。
“姐,我手機呢?”我邊穿衣服邊大聲喊著。
“我給拿出來了,剛才有個人一直打電話給你!”云淡風(fēng)輕的話語。
有個人?在這還能有誰打電話給我?不對!空氣充滿了無聲無息的硝煙,看不見也是摸不著的。
我連忙套上褲子靸著鞋,抓著穿了一半的衣服往外跑去,火急火燎的性子之前總被他說,這一點和姐姐也是很像吧!
“姐,誰打電話給我啊?”雙手扶著墻穿衣,提好褲子。
“一個備注是管家婆的人,是誰啊?”姐姐從冰箱拿出牛奶,走到飯廳,看著我,問道:“你男朋友?我說話他也不沒應(yīng)就給掛斷了!”
大吁一口氣,還好,當(dāng)初煩他說我穿著高跟鞋嗒嗒響時,給他手機號備注,后來忘了改回,正好發(fā)揮了作用。
“沒了,就一朋友!”我訕訕地笑著,好違心,坐著泛著白光的凳子上,良心不安的吃著姐姐一夜未眠,頂著疲勞買回的早餐!
狼吞虎咽般的解決,連嘴都來不及擦拭,反手拿起手機撥打那個未接來電最多的電話,在接通的一刻迅速按下免提鍵。
“喂~”故作拖長音,以便電話那端的人知曉是我,“打這么多電話是有什么事嗎?”
“你睡醒了~”
咣的一聲,對面坐著的人,端起牛奶杯的手明顯的抖了一下,牛奶全灑開,在地上開出一朵朵白色艷人的花朵,像那年的白玉蘭花。可惜的是肇事者沒心去欣賞。
刺啦的摩擦聲響起,黎新落驚慌中坐起身來,來不及擦拭灑在桌上和部分衣上奶漬,死死的盯著桌面上正在通話的手機,聽著徐徐傳出的久違的音色,多年前睡前的呵護聲,起床的絮語,吃飯時的大叫,超市里叫怕丟人的低聲警告,不都是來自這個發(fā)聲體嗎?
“早點過來,準(zhǔn)備回去!”這端的米菲菲話還沒來得及回復(fù),手機就傳出“嘟——嘟——”的通話掛斷聲。
我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心里卻是為自己的好點子暗暗竊喜。
電話這端的兩人對電話那端的人愛慕已久,只是一個不愿承認(rèn),一個不想上前一步,聽到那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兩人都心安了許多。
“菲菲,你是在奇舞公司上班?”還沒待我開口,阿落姐先發(fā)制人,直接了當(dāng)。
“姐,你這是怎么了?”我繼續(xù)對心聲保持沉默,邊說邊看著四處灑掉的牛奶。
“沒,你這管家婆的聲音挺像我一個故人的!”阿落微笑著解釋自己慌亂的原由,隨即走開前去拿工具清掃奶漬。
“故人?故人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我步步緊逼著,不讓她轉(zhuǎn)移話題。
“以前關(guān)系很好的,在國內(nèi)時關(guān)系很不錯,他很照料我的,多年沒得聯(lián)系,突然聽到和他一般像的聲音,還蠻是想他的!”落落大方的笑,不知初陽般的笑下藏著多深的痛。
強顏歡笑,多少人在自己熟悉的親愛的人面前不就是這樣,不會讓他們知道的傷處,只為了不讓他們擔(dān)心罷了。更何況他和她好像走到了一起?
是因為她和我的相似嗎?
他是忘不了我才找一個和我相似的人嗎?
可我不可以沒有你?你忘了嗎?
“阿厲,你找到了陪你走下去的人,我該怎么辦?她怎么可以是菲菲呢?姐姐怎么可以與妹妹爭奪男人呢?阿厲,看來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嗚——”心中最后的一絲希望之火被完完全全的給撲滅,這些年憑著自己對他的了解一直堅持下來,等在我們曾經(jīng)相互囑托的地方。
“記得,我要找你的時候,要去最明顯的地方,讓我張眼就能看到你!”他對我說。
“我們約定好,無論怎么樣,當(dāng)我們在人海中走失了,都一定要在原地等對方。”我對他說。
洗手間里傳來了稀稀疏疏的嗚咽聲,是因為聽到久違的聲息而感到心疼嗎?
我還在為自己的計謀竊喜,卻不知已被阿落給誤會!
吃過不算好吃,甚至有些癟嘴的午餐后,留下一片狼藉,給阿落處理。
“姐姐,你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好冷清的,早點找回姐夫,走丟的姐夫!還有你燒的菜太,太那個什么了!走丟的姐夫肯定是個燒菜的好手”眨巴著眼睛在門框給他說著,“你別送我了,我自己能走,晚上我請你吃飯哈!”
咣的一聲關(guān)門,我靠在門上想著阿落走出洗手間時紅著的眼眶,和那眼角留下的印跡,想必是哭了個心碎吧!每次哭總是要留下印跡讓人發(fā)現(xiàn),一直如此。
這次的心碎,我會讓下次的幸福給她彌補。
可是我自己呢?又該是我安排命運,還是命運安排我?
等我打車到秋厲所住酒店時,他早已把行李給打包好。
進門時正巧看到他拿著小布偶和一系列漫畫書往背包里裝。
“你這么快就回來?我原本認(rèn)為要等到下午呢!”專注著自己手上的事,聽見我的腳步聲就隨之發(fā)聲。
“我不是怕有些人說我唄!”剛走進房間就有一陣奶香撲鼻而來,涌上鼻道,“什么味啊?好,好熟悉的味道!”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繼續(xù)弄著他手上的東西。
余光掃了他一眼,不告訴我,我難道就不能自己找?
東看西望,翻箱倒柜,而阿厲卻對我的動作熟視無睹,已經(jīng)裝好東西坐在沙發(fā)上,整個人都陷進軟軟的沙發(fā)中去了,思緒也陷到過去的回憶里了吧!我想。
“喂!這是什么?”我看著餐桌下的一團團濕漉漉的紙巾,大跌眼鏡。
他伸著了個懶腰,沒有說話,就連眼珠子也不帶轉(zhuǎn)動的,繼續(xù)愣著。
“喂,你不會是太寂寞了吧!居然在這兒就那樣了?”我很是嫌棄,驚訝至極,“就算是忍不住也可以去洗手間啊!你居然…咦,好惡心!”依舊站在那團紙的附近,看著。
話說,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東西來著。
他一臉的狐疑,不滿的站起身,走過來,“你在說些什么?”
看著我驚詫的表情,順著我手指著地上的白色茸紙團,一臉大寫的無語,一手給我拍在頭上!
“干嘛啊?你做了羞羞的事,還好意思打別人哦!”抬頭質(zhì)問,沒有再低頭看著那一團白白的。
“我想問問你,什么叫羞羞的事?”他眼珠子瞪大,眼白仁都快露完了。
“就是你做的這件事!”我蒙著臉,手不停的往下點著,紅暈布滿了整張臉。“好惡心!”
“你想到哪兒去了!”一聲失笑,從手縫中看到眼前的人,眉角都開來,搖著頭盯著我,一臉像是嘲弄我的樣子,可明明就是他做壞事啊?
為什么還是那副表情,再說為什么我會心跳加快,手心怎么浸出了汗粒,好粘臉!
突然一雙溫暖的手握住我的手腕,低聲:“你好好看看,這個是你說的惡心東西嗎?”巨大的力,毫不野蠻的把站著發(fā)呆的我輕輕往下拉,“睜著眼睛,好好看!”
命令似的,我卻沒有遵命,死死閉著眼不去看。
這味道是?一股好熟悉的味,與剛才進門時撲鼻的味是一種。緩緩睜開眼瞼,看到一旁橫躺著牛奶盒,被兩三張紙巾給遮住,難怪剛才沒得看見。
秋厲正斜著頭,看著我發(fā)愣的樣子!我尷尬的笑了笑,急忙起身,避過他的眼。
那眼似乎有魔力似的,在這時間的罅隙里,我的心跳又開始加快,臉上的紅暈已從臉龐延續(xù)到了脖頸。
“早上不小心給打倒的!”他看著我的異樣,簡單直接的解釋道。
我走到陽臺上,匆急得轉(zhuǎn)身關(guān)上潔凈無瑕的玻璃門,掃視了站著桌前凝視著我的他。心跳更加快速,慌張轉(zhuǎn)身,不等他看到我的窘迫。
陽光并不很強,還沒來高高掛在中天之上,也沒能射穿眼前這縷如夢如幻的霧。
遠(yuǎn)眺,薄薄的霧氣浮現(xiàn)在整座城市的半空,而在這頂尖之人正像活在九天之上的仙人,騰云駕霧、吞云吐氣。
這是一個夢!
我和他的相遇也是個夢,既然是夢,我就要醒來,不能太沉迷于這夢中,太過于依戀這個夢中的人,他只是活在我的夢中而已。
醒來,對我,對他都是好的。
但在,醒來之前,我得讓我夢中的他和他編織未來藍(lán)圖的白首之人和好如初。
擦拭停留在眼角,快流下的晶瑩水滴,整理一下頭發(fā),要以最好的姿態(tài),看他們最幸福的時刻。
胡思亂想總會有個結(jié)束,他既是我的胡思亂想,又是我青春的兵荒馬亂,是時候該結(jié)束,剩下的思緒凌亂,遍地人煙,就讓我一個整理、解決吧!
待我轉(zhuǎn)身時,秋厲還在原地不動的看著我,我卻不知所措,本想走進去給他說個明白,腳卻不聽話的留在原地,像灌了鉛一般,沉重的提不起。
秋厲徐徐地向我走來,右手不停地重復(fù)著小動作,姐姐說過,他一猶豫不決就會不停地用拇指指肚循環(huán)的摸著其余手指。
無聲無息的在我面前打開門,走到我的面前,伸出的手微微顫抖一下后,堅定的拉住我的手臂,霸道的把我?guī)У疥柵_邊緣,走過玻璃護欄,站在最邊緣的地方。
風(fēng)很大吹亂了我的頭發(fā),也吹動我剛平靜下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