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不知自己怎么坐上了馬車,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間。
蒙上了被子,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自從母親過世以后,她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霍姨娘接任了管家之職,處處看她不順眼,正是因為她占了一個嫡出,她無依無靠,沒有母親的娘家做靠山,自然備受冷落,爹爹不知個中深淺,自當以為她過得不錯,小的時候她還敢拆穿霍姨娘的假面具,爹爹全當她沒了娘胡說八道的,吃過了苦頭,她便再也不敢說了,只求能夠自保。
如今,他們竟然連活路都不給自己。
若是母親還在,她何苦過上這種不如庶女的日子?日日招別人白眼不說,還備受欺凌。
想到這里,她不禁悲從中來,哭的更加傷心了。
“喲,咱們大小姐這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兒,哭的這么傷心,快說給姨娘聽聽,讓咱們撿個樂子也好。”想起前幾日,女兒臉頰高腫,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沒心疼死她,皇后娘娘打的她沒膽量去質問,可是她有氣還能不往趙月這個小賤人身上出?
趙月一聽這熟悉到令人厭惡的聲音,眼底抹上了深深的恨意。
這種生不日死的日子,她是過夠了,今日不是她留在這個家,就是他們娘倆。
用力的拉下了被子,憤怒的瞪著霍姨娘。冰冷嗜血的眸子凝著漫天的恨。那恨可食肉,可啃骨,驀地讓人心神劇烈的顫抖。
霍姨娘多年來打壓慣了,以往趙月總是怕她要死,今天突然變了畫風,不僅不適應了,嚇得心兒都顫了顫。轉念一想,她今日進宮是得皇后娘娘的召喚,大概是為了青白被毀的事情,她不禁有些懼怕,宮里辦事兒一向快準狠,不會是被查出了什么吧?
若是真的被查出了什么,為何她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好歹她也該被召喚進宮詢問一二,趙月這個小賤人回來就蒙頭大哭,想來也是什么都沒查清楚,看來是她庸人自擾了。
這般想著,霍姨娘也放寬了心,又換上了譏諷的嘴臉,“喲,還真當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了,你現在不過是殘花敗柳,還有什么資格做翰林院大學士的嫡女?”
趙月陰冷一笑,“霍姨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當真以為老天就那么不長眼,永遠都站在你這邊。”
霍姨娘心虛了,蹙眉不悅的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凄涼的大笑了起來,“霍姨娘,你所做的一切,還需要我將證據一一交給爹爹嗎?這些年來,你表面功夫做盡,機關算盡,爹爹還是沒有提了你的位置,你這輩子只能是妾,是妾!”
啪的一聲,霍姨娘已是氣到渾身顫栗,所以這巴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趙月捂著臉,仇視的盯著霍姨娘,陰狠的發問,“你以為今日你打了我,還能全身而退嗎?”說罷,便撲了上前,將霍姨娘撲倒在了地上,換來她驚懼的呼救,使出了全身力氣,不停的撕扯她的頭發,拍打她的臉,用指甲使勁摳,指甲縫里能夠感覺到有肉屑,霍姨娘打從心底怕了起來,生怕今天交代到這個小賤人的手里。
她尖聲高叫引來其他的奴仆,一見趙月這般發狠,起先都愣住了。
“你們都死了不成,還不快來幫忙?!?/p>
霍姨娘的失控的吼叫喚醒了奴仆,各個沖了過來,手忙腳亂的拉開了趙月,霍姨娘解放了,感覺渾身都疼,骨頭都快散架了,冷鶩的眸子里劃過一抹殺意,嘴上恨恨的說道,“趙月你這個小賤人,平常本夫人對你太好了,讓你還能有膽量對我動手?”
趙月呸了一聲,此時恨不能剜她的心,喝她的血,吃了她的肉,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這么憎恨過一個人,哪怕最初她對自己甩臉色,喂餿飯,她都只當她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孩子,甘愿做一個壞女人,只是她千不該萬不該的毀了一個女人的清白,她明知道清白對于一個女子有多么的重要,能茍延殘喘的活到今日,就是為了手刃兇手。
“霍姨娘,你今日若是敢動我一根毫毛,你覺得皇后娘娘會放過你嗎?”
霍姨娘微怔,心瑟縮了一下,伴隨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她的怒氣再次燃起,早已經沒有了理智可言?!摆w月,你別拿皇后來嚇唬我,我可不吃你這一套,若是真查出什么來,你以為本夫人還能站在這里與你聊閑瞌?”
趙月冷冷一笑,“你莫要小瞧了皇后娘娘,你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壞事,皇后娘娘可是留著證據呢?”
本來不信她,可是被這么一刺激,霍姨娘是真的惱羞成怒了,歇斯底里的大吼,“還愣著干什么,這個小賤人污蔑本夫人,快撕爛她的嘴巴?!?/p>
許是這樣的事情干多了,奴仆沒有覺得姨娘以下犯上,怒打嫡出的大小姐有什么錯,反而是這么多年活在霍姨娘的管理下,內心已是理所應當了。擼起了袖子,甩開了膀子,沖著趙月白嫩的臉頰便是左右開弓。
趙月畢竟是深閨中的小姐,哪里是這幫整天做粗活奴仆的對手,三兩下被制服,也只能乖乖受罰。
沒兩下便被打的嘴里血沫子橫飛,臉頰腫痛,意識都有點混沌不清了,耳朵發出嗡嗡的鳴聲。隱隱約約還能聽見爹爹震驚的怒吼,“你們在干什么?”
剎那間,被架著的兩只手臂失去了支撐點,她跌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感受到地面的冰涼,下一秒就落到了熟悉溫暖的懷抱,有爹爹淡淡的儒雅清香,是她記憶中向往的香氣,不禁鼻頭一酸,熱淚滾出眼眶,劃過受傷的面頰,仿若是鹽水灑過,疼的她一陣抖索。
大學士趙剛憤怒的嘶吼,“霍嬌嬌,你到底對月月做了什么?”
霍嬌嬌嚇懵了,她沒想到老爺會這么個時候回家,她當時也氣瘋了,誰知道就真的往臉上扇了,此時留下的證據可是抵賴不掉的,以前她都是打在身上,老爺畢竟是個男人,就算是趙月那個小賤人說了,老爺也未必會相信。
她開始結結巴巴的編起瞎話,掩飾自己的罪過,說起了趙月對自己不敬,說起了青兒前些日子的傷就是趙月打的。
這么多年枕邊夫妻不是白做的,再掉兩滴眼淚,老爺的天平果然開始傾斜。
頗為不悅的質問懷中傷痕累累的女兒,“月月,你霍姨娘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趙月凄然一笑,心中抱著最后一絲的希望,“爹爹,若是月月說,這都是假的,這些年霍姨娘就是這么欺凌你的嫡女,你會相信月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