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遺落任何角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千婳找出來!”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搜完我們繼續去下一個地方。”
黑臉男子雙手背后,一臉威然,“這可是三王爺的命令,一定要給老子找仔細了!”
千婳躲在瀑布后,豎起耳朵,將黑臉男人的話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等等,他剛剛提到了“三王爺”?!
莫不是三王爺發現自己不見了,所以叫了那么多人來尋她?
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千婳心底有暖流緩緩流過,不枉費她費盡心機拼死拼活逃出生天,現在終于熬到頭了。
帶著無比雀躍的激動,千婳手舞足蹈,立刻從大石后面站起身來,晃悠著一肚子水,像個孩子一般歡快雀躍地鉆出瀑布洞。
“炎副幫主,你看瀑布后面……”一名眼尖的炎幽派弟看到瀑布后的黑影,拿著大刀提醒道。
一干炎幽派弟子聽罷,立刻警覺起來,紛紛架起強弩,扛起大刀長劍,運起靈力,蓄勢待發。
“先別輕舉妄動。”帶頭的炎肖大臂一揮,穩住眾多因忽然冒出的黑影而內心緊張的弟子們。
炎肖瞇著眼睛,緊緊盯著瀑布后就要鉆出的身影。
“噗噗噗……終于出來了!”千婳頂著瀑布水,踮起腳尖縱身一躍,從瀑布后面跳了出來,腳尖穩穩地落到了瀑布右側旁的落腳地。
“你們是三王爺派來救我的吧?我是千婳!”一邊擰著衣服上濕噠噠的水,千婳滿面笑意,帶著激動,就差手舞足蹈了。
“你……你是千婳?”之前千呼萬喚找不出,偏偏現在目標自動送上門,炎肖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等等……你給老子等一下……”
炎肖火急火燎地大手往自己懷里一陣亂摸,終于摸出兩張畫像。
畫像上,一張是千婳遮紗時的模樣,一張是千婳毀容后的樣子。
此刻千婳儼然已經成了落湯雞,面紗又早就借給東域太子慕文軒,所以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張極其丑陋的、布滿密密麻麻的刀疤臉。
帶頭的炎肖倒吸一口涼氣,“竟然真的是她……”
炎肖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可身后的弟子可是個個猴精猴精的。一聽炎肖副幫主確認眼前的丑女就是千婳,身后一名弓箭手立刻架上弓弩,上好箭,朝著千婳來了一發。
嗖的一下,一只冷箭冷不防的從人群中突然射出。
眼看著一根箭近在咫尺,千婳瞳孔猛地收縮,可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箭深深刺進她的身體。
“唔!”
右肩立刻傳來劇烈的疼痛之感,千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這些炎幽派的人一個個目中露出嚴肅,將自己團團圍住,而之前朝自己射了一箭的弟子,再次抽箭架起,瞄準自己。
這是怎么一回事!
他們難道不是來救她的嗎?
莫非……
來不及有太多思慮,幾只箭有嗖嗖嗖地朝千婳射來,千婳忍著劇痛,一把拔出右肩上的箭,身形一閃,躲開了幾只箭的攻擊。
“你們不是王爺派來的?你們到底是誰!”到了一處落腳點,千婳緊捂著傷口,靈動的眸中是疑惑,是憤怒。
鮮紅的鮮血順著千婳本就白皙削瘦的手臂緩緩流下,卻絲毫沒有要止住的意思,鮮血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如殷紅的、綻放的紅玫瑰。
千婳腳剛落地,又是幾只箭飛來。
千婳踮起腳尖,猛地施力,再次避開。可肩上的疼痛感卻在持續,這不斷地躲避,撕扯著千婳的傷口,連同虛弱的身體一起,傷口不斷飛濺出鮮紅的血。
“唔……你們……到底是誰?”盡管千婳盡力捂住傷口,可血依舊快速地從那被箭射穿的洞口泊泊流出,流進瀑布下的潭水中,再被水沖散得無影無蹤。
千婳本以為這些人是來救她的,所以完全放下警惕。可萬萬沒想到,這些人一見到自己,二話不說便開始進攻。
以至于,這一箭射在她身上,幾乎是猝不及防的。
“千婳姑娘,你也不要怪王爺。”看著千婳捂著傷口喘著粗氣的模樣,炎肖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們炎幽派在江湖上雖不是什么名門正派,但也不干什么偷雞摸狗欺男霸女之事,如今這么多人圍剿一個小姑娘,即便是王爺下了殺令,他終究是有些于心不忍。
“呸!王爺他……絕對不會殺我的!說,你們到底是誰!”
千婳想要往林子里逃,這才發現,以她為圓心的幾十米半徑范圍內,已經被炎幽派的人給團團圍住,現在的她,就是一只受傷待宰的困獸。
“先停止射箭!”炎肖一招手,再看向千婳時,目中不禁多了幾分憐憫。
既然她已經插翅難飛,遲早要死于他們炎幽派手中,不如……還是跟她實話實說吧。
好讓她也死個瞑目。
“千婳姑娘,炎某自知如此對姑娘有違江湖之道,但……”炎肖面色沉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道出。
“皇上現在已經派出多名皇庭暗衛抓捕你,為的,就是要利用你來使王爺陷于危險之中。只要抓到你,留你的手印作為畫押的證據,到時候諸多莫須有的罪名都會無端冒出,直指王爺,所以……”炎肖抿了抿嘴唇,不忍的目光緊閉,再次睜開時,面露堅定,道:“為了王爺的安危和王爺的宏圖大業,還請千婳姑娘乖乖死吧!”
聽著炎肖緩緩道來的話語,一時間,千婳竟忘了右肩的疼痛,捂著傷口的左手如斷了線的木偶無力地下垂,立刻的,右肩的傷口處因為缺少了阻隔,有更多的鮮血一下子咕咕涌出。
“你說,真的是王爺……”鮮血染紅了大半衣裙,襯在千婳本就瘦弱骷髏的身上,噴涌而出的鮮血因為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而變得更加快速起來,像是在訴說,又像是在加快生命的流逝。
“你騙人,王爺他絕對不會棄我于不顧!你是個騙子!”千婳指著炎肖的鼻子,身體愈發抖得激烈起來。
“千婳姑娘,我們不想為難姑娘,還請姑娘配合。”炎肖嘆了一口氣,從腰間拽出一塊令牌。
“你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千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一時間,眼前那明晃晃的令牌就像千萬只針般,狠狠刺進了千婳的心臟,卻又痛得她忘了尖叫,麻木得快要忘了呼吸。
這令牌,千婳見過,飛鷹身上有一塊,雪豹身上也有一塊。
“騙子!這一定是你們偷來的!”這句話說出口時,連千婳自己都覺得好笑,“哈哈哈哈哈……”
她不相信,她絕對不相信南宮子陌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
偏偏這黑臉男人的話,還有那張王府令牌,讓千婳不得不信。
宏圖大業與女子面前,試問有多少男人會選擇女子?
呵呵,自古紅顏多薄命,原來就是這么來的啊……
千婳顫抖著身軀節節后退,肩上的傷似是因為流血太多,早已忘了痛覺。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你們都在騙我!都在騙我……”
千婳突然猙獰地狂笑起來,臉上在笑,淚水卻是抑制不住地從眼眶溢出。
她為他苦苦修煉,只為能在試靈大賽上為他博得顏面,她為他夜潛寒冰宮,只為了解開他的心結替他分憂……
甚至,她把她最寶貴的東西都給了她!
呵呵呵呵呵……
這難道就是她的下場么?
是啊,等南宮子陌完成了他的大業,到時候要多少女人來多少女人,怎會在意她……
怎會在意她。
說到底,她跟那些死去的皇庭暗衛都一樣……
——我們,都只是棋子啊。
遠遠望去,皇宮西南方向的菊花殿內,具是一片金光燦燦。上好的大理石白玉摻和而成的地面略有不平,但走在上面卻是極為平穩不易滑倒,遠遠看去,似是還有溫潤的光芒在閃耀。檀香木雕刻而成的屋檐之上,幾朵用金子打造而成的菊花熠熠生輝,恰好與這紅墻白地,形成一種極為別致的對比。
南公公恭著腰,一路走過,對無數個花枝招展的娘娘行了禮,又七拐八繞,抬頭一看,這才終于看到了菊花殿的門楣。
菊花殿內,一群宮女太監,正齊刷刷地排著隊,為殿內的南宮子赫穿衣洗漱,著上龍袍。
“啟稟……”
“噓!”
南公公正要扯著標準的公公嗓音,可剛吐出兩個字,便被南宮子赫的一盒“噓”打斷。南公公自從上次被當眾扒衣之后,深受教訓,人也變得機靈許多,一聽南宮子赫出言打斷,立刻就閉口不言了。
“朕的菊妃還在歇息,莫要擾了愛妃睡意,有事,出了菊花殿再說。”南宮子赫輕聲說道。
南公公聞言,立刻點頭哈腰,不再多說話,很識趣地退出菊花殿正殿的大門。
身邊的幾名小宮女小心翼翼地整理著南宮子赫的衣冠,然而南宮子赫的思緒早就飄到了九霄云外的昨夜。
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在這之前,他只知道與皇后共度的春宵已是極為爽快,意氣風發,可是讓南宮子赫沒想到的是,這菊妃的勁兒,竟然比皇后更為潑辣,但同時又辣中有柔,柔中帶剛,實在是讓他欲罷不能,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