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聽他說,他要殺了她。
呵,誰叫她是女人……
女人,就是這么個為情所困,越陷越深的生物。
“有種,你們就來單打獨斗,老娘我……奉陪到底!”千婳倔強的臉蛋傲然抬起,盡管身體搖搖晃晃,可依舊不愿倒地。
她指向為首的炎肖,又看向周圍的炎幽派其他弟子,眼里充滿了譏諷,不屑,還有眼底藏著的……由愛轉恨的恨意。
眼前不知怎的,千婳的腦海里竟隱約浮現出秋水臨死前的模樣——她掙扎著,哭泣著,眼中卻只剩下無盡的恨意,和悔不當初的痛。
當初她想象不出的畫面,現在竟然變得十分清晰了。
此刻,千婳忽然有些同情起秋水來,或者說是感同身受。
原來當愛一個人,轉變成恨的時候,是這般滋味。
秋水守在他身邊多年,可他卻正眼都不瞧上一眼,這種默默無聞的愛,繼續了太久,因為千婳的突然出現,遲早要爆發成恨的啊……
周圍的炎幽派弟子,看著被他們逼入絕境的千婳,面面相覷,戰也不是,不戰,也不是。
這千婳今天是一定要死的,可是偏偏,他們卻怎么都下不了殺手。
就連后方的弓箭手,都卸下強弩,眼神中帶著絲絲愧疚。
眼看炎幽派的各個弟子都有些于心不忍,一個都不想應戰,炎肖搖了搖頭,目光有些黯淡:這些瓜娃子的心還不夠狠,日后還需加強磨練,否則成不了大事啊。
現在,就讓他來做這個“惡人”吧。
“千婳姑娘,我與你來決……”炎肖口中的“斗”字還未說出口,忽然的,不知從哪個方位嗖嗖嗖地扔來幾枚石子一樣的東西,砸進了瀑布下的湖水中。
“什么人?!”炎肖驚覺,連忙護住身后弟子。
與此同時,那扔進湖中的“石子”,快速地消散開來,幾秒之內便在瀑布周圍形成濃濃的白霧。
原來這不是“石子”,而是遇水即散的白霧彈!
炎肖是高級靈師后期的實力,即將突破靈師階段達到天師的境界,所以這里雖起白霧,可他仍舊能夠憑借靈力感知到有幾名高手疾速靠近。
“到我身后來!”炎肖大喊一聲,心覺不對。
他不確定對方的人數,卻知道對方的靈力修為看起來極為充溢高深,且不懷好意,這里只有他一人算是高手,所以炎肖當即決定護住身后的一群弟子,巖之靈力渾身爆發。立刻的,從四周升起四面滾熱的巖石屏障,將一群弟子護在其中。
在熱巖屏障升起的一剎那,炎肖也大概明白了這些人所謂之事定是千婳,立刻根據記憶中千婳方才所在的位置,朝著眼前白茫茫的一處扔出三根毒針。
這三根毒針,名為十息穿腸針,中毒者只要呼過第十息,便會立刻肝腸寸斷而死。即便是絕世高手,在十息面前,頂多也只能撐個兩三天。況且千婳只是個小姑娘,又重傷在身,中了這毒的話,估計撐不過兩分鐘,便會因十息用完而毒發身亡。
人在江湖嘛,別說炎幽派這種非正非邪的門派了,即便是像天山派那種一心修煉的名門正派,出入江湖時都會隨身備點暗器毒藥,以防不備。
這熱巖屏障,當修煉到一定境界的時候,便會質變成巖漿屏障,巖漿可是極其恐怖的存在,它的強度及高熱程度遠遠超出了火之靈力的熱量,最低上千度,變態得則可至上萬度甚至上不封頂,發揮到一定程度時,乃至都可以與龍嘯天的風之靈力相抗衡——摧枯拉朽,所過之處,萬物皆滅!
只是這炎肖,只是個高級靈師后期的實力,能夠把巖石焐熱了施展出來,已經算是不錯,至于質變成巖漿,那是地煞境界才能做到的事。
“來者何人?敢出來挑戰嗎?莫要在我炎幽派面前裝神弄鬼!”炎肖怒吼,心中卻是焦急萬分,不知那三枚毒針是否要了千婳的命,心中同時也在懊悔,應該多帶一些高手、而不是只帶一些嘍啰過來。
這可是王爺下的死命令,萬一千婳真的落到了狗皇帝手里,那后果就真的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至于這突然升起的白霧,對方定是做了萬全之策,才敢來偷襲他們炎幽派。
然而回應炎肖的,只有幾聲嗖嗖嗖的身體跳躍飛梭之音。
就在十息穿腸針快要刺到霧中的千婳時,飛鷹一個健步,感覺到霧中有暗器,一把將千婳拉過,攬入懷下。
“你是誰?”千婳雖失血過多,可依舊頭腦清晰,感覺到眼前黑衣人的靈力沒有殺氣,便任憑對方拉扯,一把被對方攬入懷中。
千婳的第一反應,是龍嘯天。可轉念一想又不對,帥師父絕對不會用這種憋屈的方法,又是撒白霧又是如此謹慎小。
如若是龍嘯天,早就一陣風刮飛炎幽派的這群人了。
“姑娘,是我。”看著千婳已是全身是血,氣息紊亂,飛鷹扯開面罩又重新系好,心中一緊,暗道這炎幽派太欺人太甚??蛇@是王爺之前下的死令,就算他飛鷹氣急了炎幽派,卻也不能怪罪。
“飛鷹?”他竟然是飛鷹!
“噓!”
千婳之前心中的一切不快,因為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一下子消散許多。之前強撐著的堅強,在看到這張臉厚,竟立刻全盤崩潰,現在的千婳就像一只受了傷的、急需安慰的小兔子,看到飛鷹的臉龐,水靈靈的大眼睛里,眼淚立刻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咕嚕嚕地往下掉。
還好還好,王爺沒有像負秋水那般負了她。
她就知道,王爺定不會棄她不顧,定會救她于水火……
至于眼前所遇到的一切,這其中,定有什么天大的隱情。
“別說話?!憋w鷹當即從懷中拿出早已備好的補血藥丸,塞在千婳嘴里?!按说夭灰司昧?,回去再告訴你經過,你只需記得,王爺從不曾負你,便可。”
怕被耳尖的炎肖聽到,飛鷹特意壓低聲音,套在千婳耳邊輕輕細語。
聽罷,千婳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放松,嘴角邊揚起舒心的笑意,眼角的淚水還在滴落,身體卻再也支撐不住因失血過多而帶來的暈眩感,眼前一黑。
“十息穿腸針?好惡毒的大黑臉!”雪豹蹲下,看著地上插在巖石中的三根毒針,不禁心驚,沒想到這炎肖為了致千婳于死地,竟扔出這般歹毒的毒門暗器來。
不行,以后跟著王爺辦事的時候,他得離這個大黑臉遠遠的,指不定哪天得罪大黑臉弄得他不爽了,就給自己身上來幾發呢。
想到這,雪豹心虛地摸了摸厚腰別在一副夾層中的一把極為隱蔽的匕首——
這匕首,沾了上次從秋水那里得到的血珠子的毒。
算了算了,彼此彼此吧,人在江湖飄,哪有不藏毒的。
“走?!毖垡姲嘴F有些消散,可雪豹還在蹲身研究著插在巖石上的毒針,飛鷹雙手抱著千婳,騰不出手來,干脆一腳踢在雪豹屁股上。
雪豹不滿地直瞪眼,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更不易亂說話,否則很可能會泄露他們的身份,近而讓炎幽派懷疑到三王爺,當即冷哼一聲,跟著飛鷹一齊,沖出了白霧的范圍之內。
直到在樹杈上一連跳躍狂奔了快半個時辰,確定身后沒有炎幽派的人了,雪豹這才舒了一口氣。
“你給爺爺我等著,回去定報你這一腳之仇?!?/p>
雪豹還在為剛剛飛鷹對著他屁股的神來一腳耿耿于懷。
“……”飛鷹無語地瞥了一眼雪豹,又看向懷中的千婳,感覺到千婳的呼吸平穩了些許,緊皺的濃眉終于微微舒展。
方才他抱著千婳的時候,那染紅大半衣袍的血量,看得他著實心驚,連忙給千婳嘴里服塞了雙倍的止血藥丸和增血丹,生怕她會有個三長兩短。
那夜王爺將千婳從寒冰宮救回來之后發生的事,他與雪豹隱隱都是知道的,所以在那之后,千婳便成了他們心目中北平王府的王妃。
只是千婳還未正名,但繼續稱千婳丫鬟又怪別扭的,思量之下,飛鷹還是稱呼千婳為“姑娘”。
或許有一天……千婳會成為皇后也說不定啊。
“你別給我裝聾啊,這次任務可多虧了我,今天晚上回去,爺爺我定要打的你屁股開花?!?/p>
“好啊,我今晚在房間里等你?!憋w鷹的眼睛里多了幾分雪豹看不懂的玩味,比起飛鷹生氣,這種表情更讓雪豹頭皮發麻。
“你你你……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難道你竟然對我……”雪豹下意識地捂住下面,面露驚恐。
飛鷹不屑地瞥了一眼,冷哼一聲。
正當飛鷹與雪豹拌著嘴,忽然的,幾道鋒利的水箭從正斜方疾速飛來。
“閃開!”
飛鷹與雪豹都是天師級別的靈力高手,雖有開小差,可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還是很容易地便避開了。
該死的,有埋伏!
疾射而來的幾枚水箭,撲了空射到了身后的大樹上,倒也沒有造成多大的威力,只是在樹上留下了約有兩三厘米的小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