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當時還是我跟小主人一起把大孤師救回來的。”
蒙魯好像終于可以充當一次“長著”的姿態,笑咧咧插口,不等小主人開口又忙插口道:
“‘大孤師’所受之傷委實太重,后來靈巫真君老主人都放棄了救治。結果卻是小主人不離不棄,在大孤師榻下守護了整整三個月,最后竟用自創的百花蠱藥救活了‘大孤師’。
此事在我們天毒國甚為傳揚,我們小主人可是少年有為,少有的花蠱醫術奇才呢……”
眾人見他熱情激昂,都默默含笑,也不打斷他,只等他說完。
玄光仰慕道:“原來蕭公子是位不世出的醫術奇才,難怪有此行之能,失敬,失敬!”
玄光見這位年茂公子,性情開朗,活脫風雅,卻唯獨在提到‘大孤師’時會神色肅穆暗淡。可見與他那位‘大孤師’情義之深厚!
他不知,蕭蘭玉雖貴為靈巫圣殿少主人,但其父靈巫真君蕭英引領靈巫一派在天毒眾多蠱派中苦苦獨撐一面,平日里身兼重任,教務繁忙。
這數十年來,到是這位義父,自從蕭母去世后便如親父親般將蕭蘭玉帶大,雖沒有像蕭母那樣面面俱到的教他中土文化禮儀,如詩文、書畫之類,卻永遠有講不完的中土風俗人情趣事,二人情感不遜于真實父子之情。
蕭蘭玉道:“說來慚愧,我雖憑借自創的花蠱巫咒萬幸救醒了大孤師,可所行之術過于自戕,他十二年前被我救醒時就完全喪失了對自己往事的記憶!
大孤師身上有一種奇怪的螢火力量,能救活他,也多半是他自己福澤深厚。”
又道:“我與大孤師有著互救之恩,后來的一年,我因誤食一種極為寒毒的花蠱草,險些喪命,卻是大孤師雖對醫蠱一竅不通,卻萬般焦急之下亂用蠱藥草救活了我。
于是家父命我拜大孤師為義父!
大孤師是位謀略全才,與家父頗能談世論道,家父憐其英才,留在我靈巫殿的萬枯圣壇做‘大孤師’一職,專司祭祀法器收編之職。
這十二年來,家父教務繁忙,卻是義父,如親父親般養育教導我十余載,只是唯獨這一件事情,叫我始終耿耿于懷。”
“就是大孤師的失憶之憾?”玄光道。
“正是,這些年來我窮盡所能,卻始終不能破除他記憶消失之癥!”
“浮生若夢,又有多少人窮其所能想要忘記自己的過去!”
“不明不白,生命終究遺憾!”
“哈哈哈……”二人幾句對答,頗感默契,不覺暢然大笑起來。
玄光還有疑問,正待再語,忽然天毒群峰之內傳來陣陣震悶之聲。
好像峰內發生大地動一般。
再過片刻,震悶之聲越來越大,眾人腳下開始微微顫動。
玄黑石橋對面的一根石柱開始劇烈搖晃,那石柱本身好像灌有某種巨大力量,此時,支持這種力量的內在載體好像受峰谷內震動的波及轟然消散。
那根石柱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終于一聲巨響,首先是石柱最頂端的一只天毒守護巨獸一聲嘶吼,竟從石封中狂暴變身而出!
兩根石柱之間的巨石失了支撐,掉落地上,這根石柱上的蝎、蜈蚣、蛛、毒蟾、蛇等幾種巨型毒物也都由石像變成真獸,隨著守山神獸四下逃散。
蕭蘭玉、朵香等人見這景狀,驚叫一聲“不好”!連忙迅疾朝石橋對面疾飛過去。
玄光知有大變,早已提問心劍,和蒙魯、勒飛四下守護在這群‘活蠱’村民旁。
玄光見他二人臉色之恐懼絕非尋常變故,還未及開口詳詢,對面峰谷內,巨大的崩塌之聲忽然消失,卻剩下連綿不絕的震悶余音。
不一會兒,蕭蘭玉和朵香已然飛回。卻帶著一個皮開肉綻,半邊身軀已似燒焦了的天毒弟子。
那弟子裝扮與蒙魯、勒飛相似卻身材極其瘦弱,此時已奄奄一息。
“枯木老鬼,你這是怎么了?圣殿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們的鎮守山獸怎么解開封印,跑了?!…”
蒙魯已經聲音哽咽,枯木老鬼和蒙魯、勒飛是親如兄弟的,如今他被打成重傷才逃出峰谷,與靈巫圣殿脈氣相連的鎮山神柱又忽然頹塌了,可見殿中厄災之重,饒是性情粗獷的他二人也被突如其來的災難驚呆了。
蕭蘭玉強自鎮定下來,止住蒙魯、勒飛,和朵香一面給枯木施藥蠱一面溫言相詢。
“枯木叔叔不要驚慌,家里是何變故,你慢慢道來。”
枯木老鬼服過朵香從粉頸上刺下的幾滴蝶蠱鮮血,才緩緩睜開雙眼。
可已經是油盡燈枯,回光返照,用盡最后一絲氣力喊道:“天毒宮來犯…圣殿危在旦夕…快…快…真君他…他……”
“真君怎么了?真君到底怎么了?大孤師呢?”任由朵香呼喚,枯木老鬼已經死了。
蕭蘭玉站立起來,一發不言,冠玉般的臉龐重如紅棗,顯是在強忍著悲痛,邁步欲向峰谷飛去,卻被朵香急止住。
“公子不可意氣莽撞!峰谷內正亂,天毒宮與我靈巫圣殿歷來爭斗不休。此次來犯,看動靜,非比尋常!眼下情形,我殿內堪憂,你乃靈巫少主,不可輕身犯險。
我看,入峰后咱們兵分兩路,你和這位玄光公子先將這些‘活蠱’帶到大孤師的碧水鎖云洞安頓,待我三人回圣殿去查探一番,尋得真君后再來與你們會合。”
“還是由你們護送這些蠱民去碧水洞安頓,我去圣殿找尋父尊!”蕭蘭玉斬釘截鐵的道。
朵香見他心意已決,也能體味到他此刻心系父親安危的迫切之情。也知道靈巫圣殿內機關禁制重重,他身為靈巫少主,的確比自己要方便很多。
朵香不再爭論,只得走到玄光跟前,用中土漢禮俯首一稽:“今日我天毒家事之爭,本不該牽扯旁人。
但壘卵之危,懇請公子助一臂之力,護我家公子走一遭,只要能保得公子周全歸來,朵香愿以此生相謝!”
饒是玄光性情素來孤僻冷傲,此刻也被她一腔惻扉之情感動!扶起朵香,將手中剩余的護魂守靈蠱藥丸丟給蒙魯、勒飛。
眾人會意,也不在爭論,當下護送蠱民急忙走過橋頭便分兩撥朝谷峰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