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雨似有所悟的道:“你之所以不肯拿走他的這些痛苦記憶,是想讓他真正的面對真實的自己,正真的走出自己,找回自己?!是這樣嗎?”
紅月楚楚淚痕未干,望著心雨,點首默語。
她覺得和這位心雨姑娘越來越投機,她獨居在太虛山竹峰竹舍。雖每日都有坤玉谷七溪上的那些師姐妹往來探望,但正真能知心相告的卻沒有一個,不覺對心雨愈加傾心相訴。
她二人仿佛彼此心心相印,各自孤行于世二十余載,此刻仿佛忽然遇見了知心知己之人,不覺情似姐妹,心心相惜起來。
紅月將心中所想的所知的都毫無顧忌的告訴心雨。
紅月黯然道:“對玄哥來說,友情是假的,親情是假的,師恩之情也是假的,所以他才不敢再去相信我對他的愛情!”
心雨道:“此話怎講?”
紅月道:“玄哥他小的時候,他最要好的伙伴為了一根馬鞭欺騙了他,讓他失手毒死了自己最心愛的一頭驢。
當年他父親因一場怪病暴斃,其實是叔父簡離出的毒手。把他撫養長大的叔父竟是他的殺父仇人!
而自幼教習他本領,最疼愛他的村衛恩師長老,最后竟是荷塘灣村災的謀劃者……”
心雨聽罷也暗道:“也難怪玄光公子他性情乖僻,原來背后有這許多故事…”
心雨動情道:“紅月妹妹你身上所具有的情念愛戀氣息濃厚正純,實為少見!玄光大哥心劫雖重,想來終會被妹妹一番真情愛意感化,我們一起努力,想來必定會有一個完美的結果。”
紅月投其懷感言道:“希望能早日如姐姐所言!”。
心雨撫其青絲語重心長道:“但望妹妹能愛惜自己,珍視自己。”
紅月起身懇求道:“請姐姐替我保密,千萬別將我還身懷夢冢之術的事告訴無塵師兄和驚秋師姊!
她們若是知道我還身懷這些邪術,定然不會容忍還把我留在太虛。”
心雨點頭應允。
心雨疑問道:“那,大孤師到底是不是當年的簡離呢?”
紅月道:“實未可知!玄哥他認定就是,但在我看來也許只是外貌相似。天底下長相相似的人很多,實難斷定這大孤師是不是當年的簡離。
況且天毒和桃核灣相隔千萬里,實難想象出這兩人之間會有什么干系,我知道玄哥他尋仇心切,也許是他認錯了吧!”
心雨道:“不管他是不是簡離,他的出現也許是件好事!”
紅月似也聽懂她的弦外之音,點首道:“但愿吧!不管這個大孤師是不是當年的簡離,重要的是這個‘簡離’真的出現了。他的出現能夠讓他有機會去面對真實的往事,希望能夠化解他心中過往的那段心結!”
二人起身整頓衣裳準備離開,紅月道:“心雨姊姊,玄哥與大孤師的事我們還是暫時保密,先不要讓無塵師兄和驚秋師姊他們知道為好!”
心雨想了想,道:“也好!這件事是他內心底最大的一個心結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要真正的走出心結,還得他自己去面對才是!”
此時東方已白,晨日斜輝映照在層層樓閣重殿之上。四周群山寒鴉咕咕,遠山層林,暮靄沉沉,好一派南疆晨曦風光。
兩位麗人立在百尺殿頂自是不大雅觀,她二人無心留戀這迷人風光,聯袂飄過層層屋瓦殿脊,躲過那些巡衛的視線回到居處去了。
無塵等人此次助天毒百族消弭了一場內外禍患,又有封印天魔泉之功,三壇長老以及天毒百族民眾對他們都極為感恩戴德。
天毒百族國素來少有外人往來,所以連個像樣的客舍公館都沒有。為了表示敬意,蕭蘭玉將他們的住處安排在與靈巫殿東側群殿相連的一座別苑里。
那地方叫蘭蝶香苑,是蕭蘭玉的母親先前居住過的地方,里面是一個完全按中土風格修建的闊大假山石水木園林。
層木疊窗,花徑曲廊,最主要的建筑是三個帶閣樓的群院落。一座緊鄰靈巫后山,內建一座七層木閣,登閣可將靈巫群宮之景飽覽無余。院內百花繁盛,各種奇形怪狀的蠱花獸草爭奇斗艷,絕大部分都出自蕭蘭玉培育之手;
一座相依靈巫前峰,沒有較高的閣樓建筑,卻群院之間有一條清澈秀麗的小溪蜿蜒貫穿。雖不可登高望遠,卻能體會溪畔近水,林下弄花的樂趣。
有一條卵石路徑,通達其間,走在卵石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能遙遙看見東側院落的那座五層閣樓。據說這條卵石之路是蕭蘭玉的父親先前最喜歡獨自來散步的地方,他時常一人靜立在卵石徑上,靜靜遙望東側院內的那座五層閣樓;
最后一座院落最大,院落中又套著幾套小院落,與整個群院卻相對孤立,要穿過許多道曲折花木回廊才能到達。
那里已是靈巫圣殿的外部邊緣地帶,同時也靠近天毒國的一段外部邊緣了。最外面隔著一道黛瓦白院墻,再外面便是一處峰谷斷崖,那峰谷便是天毒的邊緣。
這座院落據蕭蘭玉講是他母親生前獨自居住的地方。院落中又套著院落,是因為除了她居住的那個院落外,其他院落都是廚房、花園、書房等不同功能的院落。
院落內彩花紛呈,群蝶相戲,到處都是更蝴蝶相關的形制建筑。
當年不知為何她不愿與蕭蘭玉的父親同住靈巫圣殿內,父親便為她特意按中土制式修建的這座園林別苑。
其中最外圍的那個院落相對孤立,里面也不像其他院落遍置藤草石木,院落中間僅一座形狀古怪的峭瘦景石,像巨翅蝴蝶展翅欲翔一樣,置放在院落正中間。
可見蕭蘭玉的父親當年建筑這座別苑花了不少心思,院子用青石磚鋪地,日常都打掃的干干凈凈。正廳是一座五層高的閣樓,這里是蘭玉的母親生前生活起居的地方。
這座閣樓就建筑本身來說并不是最高的建筑,卻由于其建筑處位于峰崖的邊緣地勢高處,所以登高朝東,視野卻極為開闊。
視線躍過峰谷,還可遠眺天毒東門戶的玄黑石橋,也就是玄光和蘭玉帶回那些蠱民回來路過的那座石橋。
再朝東極目望去,便是望不盡的萬丈森林和沒有盡頭的綿綿群山了!
蕭蘭玉告訴過玄光,在他小時候的印象中,他母親生前常常一個人在這閣樓上獨自眺目東望,一個人幽幽嘆息!直到她最后幽怨離世!
之后父親悲傷不已,命人每日照舊將這里打掃的干干凈凈,就如同她母親還在這里居住一樣。
他父親也常常一個人繼母親之后來這里獨自眺目遠望,蕭蘭玉始終不明白為什么他們一直這么朝東望著,他們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
礙于父親的威嚴,從來不敢輕易過問母親的往事,這也是蕭蘭玉從小就在心中存在著的一個解不開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