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心中百轉不定,有頗多疑問之處有待弄清楚。
明姑糾結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又是在何處受此重傷?她糾結又探查到了什么?無塵一時半會也解透不了。
心雨見明姑傷勢頗重,心如刀絞。蕭蘭玉在天毒百族也算是一位少年蠱醫奇才,頗通蠱醫之術,只是礙于明姑女子之身以及門派之別,又未得心雨許可,一直未敢冒昧上前查探。
到是玄光突然提醒點破,心雨才陡然想起他來,忙起身相邀。
蕭蘭玉道了聲冒昧,走近榻前仔細觀察明姑之傷。
不久,聽到閣樓下步履聲紛至杳來,數人勁裝武士登閣而來。
當先一位老者白面長髯,金冠紅袍,背縛一柄墨扇,一邊大步踏進來,一邊抱拳禮道:“無塵公子別來無恙!”
身后跟著紅兒和數名面容嚴肅的內莊弟子。
無塵見是歸云山莊莊主花不染親自趕來,忙欠身還禮道:“原來是花莊主,失敬失敬!”
驚秋等人亦道:“見過花莊主!”
花不染對眾人相視一笑,算是禮過。
無塵道:“適才煩請紅兒姑娘代為通稟拜莊之意,本欲待得云莊主許可,再親自攜殘軀前往拜見,不想莊主屈身而來,折煞我也!”
花不染折起手中折扇,細觀無塵臉色,徑直道:“聽紅兒說無塵公子身染魔血之毒,果不其然。”
這花莊主果然是快人快語,喜歡直來直去。
蔡氏夫婦察言觀色,已看出無塵傷情之重,需要居室靜榻,早將隔壁無塵先前曾住過的屋子重新安排妥當,來請無塵。
無塵只覺此刻傷情似比剛才還有嚴重,便不再客套,離開明姑居室,被眾人扶過去,靜躺在自己榻上。
紅兒遣散眾人,只留花莊主和一名內莊男弟子留在無塵居室內替無塵療傷,掩上室門,眾人依舊來到明姑居室內。
蕭蘭玉也已放出他的蠱寵在明姑周圍嗅來嗅去,不多久,蕭蘭玉收了蠱寵,呆坐在那里冥目苦思了許久。
心雨見他面容愁苦,心中不知在盤算什么,驚秋亦看出他為難之色,輕聲問道:“蕭公子,可有什么端倪?”
蕭蘭玉睜開眼睛,肅容道:“據在下適才驗證,明姑身上所中之毒甚多,恐怕不下百余種!
而且皆為常人所難以抗拒的劇毒!一個人能同時被中下如此多種劇毒,實乃在下生平所未見!”
驚秋等人聞言大驚!心雨更是渾身氣血都在翻騰不已,傷心至極,焦慮道:“我明姑既然身中這么多種劇毒,依理說早該喪命無數次了,可為何她還氣息尚存,只像是昏過去了?”
“那是因為雖然她中了這許多種劇毒,但這些劇毒之間又大多能互相克制,俗話說,‘毒能制毒’亦是此理。
所以她才能身中百余種劇毒后還能憑借一口玄門真氣回到歸云鎮,且時至今日半月有余還尚存一口氣息!”窗外的花不染接口道。
沒想到他替無塵驅除身上火血之毒如此迅速!適才蕭蘭玉所言他都聽見了,所以在窗外接口答到。
花莊主繞過門廊,走了進來,略有施法醫治后的疲憊之態。
紅兒為他備好座椅,他卻沒有坐下。
驚秋、煙雨和玄光抱拳一禮,先謝過出手相救之恩。
花莊主卻搖手輕輕一嘆道:“諸位先莫謝老夫,汝家大師兄身上的火血之毒,老夫也只能徒去其表,卻不能根治其疾!”
他三人聞言,心中一陣失望!
驚秋心中暗忖,云莊主之所以能身懷這些魔血,并能克制為己用,但聽無塵師兄說乃是因為他曾經歷了什么星雨的洗刷,又自創玄門星法來克制。以及后來還有那九劫舍利珠中的金剛佛法之力的相助。
大師兄沒有這些經歷,當然無法像他那樣容納這些火血,這魔血之毒深入血脈,能隨血脈而生,當真可惡至極!
驚秋想了想,抱拳禮道:“家師兄身受魔血之害,還請花前輩指點迷津,如何才能設法徹底驅除我家大師兄身上的魔血之毒!”
花不染輕捋長髯,似也在思考什么解不開的心結,良久才開口道:“若要驅除無塵公子和明姑身上的魔血之毒,勢必非要取得那東?!疅o極磁石’不可!”
他言語口氣中略帶恨恨之意!眾人當日不知道,他當年還是花洞主的時候,曾伙同那魑魅惡道窮盡心機想要盜取這‘無極磁石’皆未成功!
如今他奪回歸云山莊莊主之位,又盡得師父星象秘籍心法,經歷了與師弟、師妹的愛恨離愁。此時,窮兇極惡的心性早已收斂了許多,至于將來能否完全改邪歸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驚秋見他陷入自我的沉思中,久久不與眾人答話,開口輕聲打破寧靜的氛圍又問道:“敢問花前輩,‘無極磁石’所為何物?不知在哪里可以尋得?”
花不染被他一聲喚醒,定了定神說起無極磁石。
“但凡各種兇惡的血毒都是毒種暗生血中,祛之不絕。除非把一個人的血水放空了才能祛盡血中毒。
可是把一個人的血放空了,這人也早就死了!所以血毒難治!
但是這無極磁石卻是治療血毒的不二圣物!
世上磁石雖多,但大多生就陰陽兩極,兩極相生相斥,又互為一體,而無極磁石則是即有著一極又有著無極,是一極與無極相生相斥之物。能憑借一極之力將血中之毒排出,實為治療各種血毒的圣物!
無極磁石,據我所知,這世上僅存的一塊就留在東海之東,桃源島上的碧海桃花潭之內!”
蕭蘭玉聽他提到東海,開口問道:“這東海之東的桃源島也是那東海的勢力范圍嗎?”
花不染捋須笑道:“東海之地廣袤海上千萬里,東海一脈乃是當世幾大玄門之一,世世代代居住經營東海群島。東海一派的勢力范圍,除了東海龍陽島島上的龍海鎮和龍陽宮之外,附近周邊的九大群島皆在東海勢力范圍之內,那桃源島當然屬東海門下管轄?!?/p>
蕭蘭玉道:“如此說來,那桃源島上定然也有東海門人看守了?”
花莊主道:“那是自然了,東海一脈家業向來豐厚,門下子嗣繁盛,如今那歸海掌門兄弟堂下有七個子女,那桃源島就由大兒子歸海云霄看守,桃源島上可不止有‘無極磁石’一件寶物,還有‘萬年龜石’,‘避水桃木’,‘駐顏珠’等寶物……”
蕭蘭玉因為將要赴東海一行,仿佛內心刻意想打探很多東海之事,那花莊主也是有問必答,二人熱鬧的言語起來,卻沒人發現一旁的驚秋和煙雨自從聽到桃源島就心生不悅。
其實桃源島上的幾件名貴寶物,驚秋是早就知曉的。因為這桃源島是東海門下一位得意弟子的居處,這位弟子和驚秋有著說不清卻又很清晰明了的干系。
驚秋此時一直拿眼望著煙雨,煙雨不覺撒然一笑,問驚秋道:“這‘無極磁石’有沒有曾聽他說起過。”
驚秋堅定的道:“沒有!我當時只是奉命隨凈虛劍尊長老在那里度過那二十日!”二人不再言語。
此時無塵身體好轉,由一名內莊弟子扶著也已來到明姑居室內,問明了諸般原委。
驚秋謂花莊主道:“敢問花前輩,我即刻同兩位師弟前往東海設法尋取‘無極磁石’,只不知家師兄和明姑還有多少時日可待?”
花不染道:“若只論他二位所中火血之毒,若得老夫常在身側醫治,半年一載都可擔保無性命之虞!
只是,只是明姑身中劇毒種類頗多,能熬多久,老夫實不敢擔保!”
蕭蘭玉聞言,正容道:“明姑之傷在下可以擔保旬月半載皆可無虞!”
說罷,蕭蘭玉命朵香掏出一顆猶如雞卵大小的明珠,那明珠柔軟剔透,仿佛一不小心隨時都會碰破,形狀好似一滴巨大的露水。
蕭蘭玉遞到心雨手中,道:“此乃我靈巫宮三寶之一的定心天露蠱,你每隔七日取出一滴,讓明姑服用,當可抑制明姑體內的百毒擴散。”
眾人計議罷,無塵又在自己的房間內將下山時師傅交代的一封書信交于驚秋,將師父臨行前的吩咐向驚秋詳細說了一遍。太虛宮與東海一向交厚,無塵囑咐驚秋萬事以禮相求。
心雨也由歸云客棧搬來這花語還香閣居住,以方便照料明姑和無塵。無塵在星宿洞府曾對花不染算是有過相救之恩,花不染對他亦頗為照顧,又增派了幾名得力的內莊弟子常在還香閣相護。
驚秋、煙雨、玄光和紅月,以及蕭蘭玉和朵香,一行六人當日便辭別歸云鎮啟程前往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