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上,月光昏昏,蕭蘭玉趁夜色摸到蝴蝶峰。
他怎么也不相信昨日驚秋所言,他要親自查找所有故事的證據,所以決定夜探蝴蝶峰。
他在竹林靜舍內外徘徊了許久,也摸進舍內廳堂重新查看了那副墨畫。沒有找到任何其他對他來說有用的線索。
他又穿過竹林,朝峰后走去,來到當日和玄光下谷底的那個峰石路口。
遙望峰上,是兩條小道。一條通往斜峰峰崖盡頭的與君同坐亭,一條通往另一座臨近峰頭的姻緣廟。
蕭蘭玉先是來到那座矗立在崖頭的與君同坐亭。只見六條朱木亭柱已殘破斑駁,門柱上掛的兩條木聯已辨不清題的是什么字。
但廳內石幾猶存,石凳猶在。美人靠臨崖沐風,空蕩蕩,靜悄悄。
寒夜寂寂,這亭,這峰,淹沒在無邊寂靜中,它已不知在此孤寂了多少個歲月。
蕭蘭玉立在崖邊那根亭柱旁,冷夜空空,遙望黑夜中的遠山峰壑,內心落寞交加。
記得當日任煙雨聽到云琦說出這亭子的名字時頗為贊口,自己當時未曾在意,此刻想起當日煙雨所解。
他說亭中賓主也許是“至交好友,交心知己”,此刻當真仿佛看見當年的畫面:兩位金蘭至交和一位知己美人在這亭中對酌賞景,闊談人生。
茂年俊杰,紅顏相伴,當真是一副醉美的圖畫。
那俊杰中一位是風華正茂的東海準掌門歸海浩鴻,另一位外鄉人正是自己的父親蕭英,而那位美人也許正是自己的母親蝴蝶夫人。
蕭蘭玉孤立許久,最后轉身離開亭子,回到交叉山徑路口,從另一條小道又來到姻緣廟。
當日他因為追隨玄光下谷底,這姻緣廟他并沒有來,只是聽驚秋說到那尊刻有文字的巨石。
山徑路口離姻緣廟并不遠,他很快來到廟宇前。
這座廟宇已被歲月風化,門墻破落,院子前果然矗立著一尊大青石。
蘭玉走近巨石,俯身在石碑上摸弄了許久。果然發現巨石后面凌亂的刻著許多字跡。
只是這些字跡大部分已經被凌厲利器所毀,不過末后的那句“邂逅相遇,與子偕臧”果然在石凹處可以摸辨出來。
蕭蘭玉立即聯想到自己手帕上和竹舍堂中的題字,得出了整首詩:
峰有蝶兮,成伴成雙
明眸佳人,花海未央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玄光在石前呆立許久,掏出身上所珍藏的手帕,陷入冥思:
這石上文字究竟是何人所留?卻又為何被人凌亂毀去?
自己的手帕是母親生前留下的,手帕是女兒家之物,這手帕定是母親生前所繡無疑。
如果手帕是母親和父親的定情之物,那么手帕上的提詞當是父親所留!
那么此處巨石上的文字也應該是父親所留!
后又被那位歸海浩鴻毀去?
他是發現父親和母親的關系后,惱羞成怒才毀此石文嗎?
那又不對,這首詩明明寫的是一對男女相逢相戀的故事。那么即使是當年父親真的是橫刀奪愛,也不可能如此放肆的將情詩刻在眾目睽睽之下!
到底是誰留下的字?母親遺留的手帕上最后一個蝴蝶印記當是她身份的象征,正的有蝴蝶夫人其人嗎?
他心中凌亂非常,理不出頭緒,收了手帕走進姻緣里。
月老神像依然斑駁殘破,香爐猶在,只是冷灰落魄。屋內除了神像和香爐再沒有其他什物。
蕭蘭玉又走出來,又來到廟后崖邊,懸崖邊長長的石欄桿布滿紅繩鎖鏈。
鎖鏈下堆積滿了腐爛的刻名木牌和紅繩紅綢,這些都是當年姻緣廟無數信男善女求拜姻緣時所留下的姻緣心愿。
蕭蘭玉也看見了那堆青石冢,他思緒凌亂,除了剛才那尊巨石,仿佛這姻緣廟內外再沒有其他可以引起他注意的線索了。
他看見那堆青石堆,無法自控的想伸手去撥弄開來,看看里面是什么東西。
只有那巨石文字和手帕有聯系,是事關父親和母親當年事跡的最直接線索。
蕭蘭玉蹲在青石堆前,腦中卻一直在不停的想著種種他可以想象到的對當年的猜測,心神已迷失了大半。
他根本沒注意從他步入姻緣廟起,就一直有另一個身影再和他周旋。
直到他伸手要去撥弄那些青石堆才在背后忽然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
“小子無知,撥弄那鴛鴦蝴蝶冢做什么!里面不過是一對死去的蝴蝶罷了!”
蕭蘭玉唬了一大跳,轉身持鏟在手,還未及防備,腘窩和臂膀幾處大穴已被隔空制住。
蕭蘭玉迅疾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聽那聲音,似是一位華發之年的老者。
老者動作迅疾如風,立在蘭玉面前,玄道修為顯然非常人可及。
蕭蘭玉喘息道:“閣下是何來路,為何傷我?”
那老者冷哼一聲,道:“我還沒有問你,深夜來這蝴蝶峰做什么!”
蕭蘭玉聞言,心中一動,反問道:“尊下常來這蝴蝶峰么?”
老者略微一驚,道:“常來如何,不常來又如何?”
蕭蘭玉又道:“前輩可是東海門下?”
老者道:“是東海門下如何,不是東海門下又如何?”
蕭蘭玉道:“前輩若是常來這蝴蝶峰,定然與蝴蝶峰頗有淵源,可解在下心中許多疑問。
若非東海門下,晚輩可拿這些疑問請教!
若是東海門下,我今番栽到你手中無話可說,”
那老者迅疾上前,伸手在他手腕上摸去,正好是蕭蘭玉蠱印所在處。
他發現蕭蘭玉果然是天毒之人,那老者反手一剪,一把拎起蕭蘭玉,怒道:“你就是那個和云薇一起失蹤的天毒人?”
蕭蘭玉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老者將蘭玉拎起,往回路就走,走過巨石旁丈許遠,忽然停下。
老者提著他又回到巨石旁,對蕭蘭玉道:“適才你對著這尊石頭發呆,手中所持之物是什么?”
說罷不等蘭玉回應,已伸手迅疾無比的從蘭玉身上伸手摸出那副手帕。
那老者探手在手帕上輕輕撫摸一遍,手帕上的圖畫為絲線穿針而繪,留有紋理。夜間無光,他是用這種方式來讀手帕上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