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輩子,自認(rèn)為我對不起的只有三個人,那就是答應(yīng)照顧我一輩子的那三個男人,因為我所承諾的相夫教子,并沒有實現(xiàn)。
這一黃泉路上,那些冤鬼不停地模仿他們的語氣,試圖讓我回頭,我裝作聽不見,這才讓我平安的到達(dá)人間。
可是來到人間,我的心情卻比以往來的更復(fù)雜。
飛毯把我送到墳場,這里已經(jīng)被人打掃過,雖然還是有點亂,卻要整潔很多。
我記得“劉卿”的墓,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可是在墓前,卻見到了熟人。
夜卿一臉茫然,坐在墓前不知所措,我想到菩薩說的話,剛要避開,卻被他看見了。
他忙問:“你是誰?”
他看上去像是不知道我是誰,這是怎么回事?
“你不認(rèn)識我了?”我問他。
夜卿搖搖頭,“難道你認(rèn)識我?那么,我是誰?”
“你可是犬神夜卿,白兒呢?他怎么不在你身邊?”
“你說他嗎?”夜卿不知從哪里拎出來一個孩子,那孩子同樣是一臉茫然。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們好像都失憶了,那么按照地藏菩薩所說的,夜卿還會覺得我是威脅嗎?
夜卿想了想,喃喃自語道:“有一個禿驢說我的主人會來找我,然后我要跟著她……”
禿驢……怎么覺得他是在說地藏菩薩,他是被菩薩抹去記憶了吧!
菩薩是要做什么鬼啊!我有一種被賣掉的感覺,這鬼地方還是不要久留比較好。
我悄悄地走開,誰知夜卿突然看著我,驚喜道:“你來找我,說明你就是我的主人啊!”
“不不不!”
“你就是我的主人啊!”
“你認(rèn)錯人了!”
“你就是我的主人!”
“……好吧!”無奈地看他那充滿誠意的眼睛,我道:“就算我是你的主人,那又如何了?”
“那個禿驢看上去很有本事的樣子,他要我跟著你,那我便跟著你吧!”
“……那你先幫我挖個東西。”
“是什么?”
“尸體,然后幫我剝下人皮。”
“好!”他十分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對于夜卿的失憶,一開始我是懷疑的,可是他竟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jīng)把“劉卿”的皮完整地剝了下來,看來他真不記得劉卿了!
地藏菩薩想干什么?作為普度眾生的偉人,我想他是不會害我的,但是他又不肯說原因,他就不信,我再把鞋子甩他臉上嘛!
夜卿用兩只手,小心翼翼地捏著薄薄的人皮,然后問我:“主人,這是要用來做什么的?”
“給一鬼物換張皮。”
“可這是已死的人皮,只能用一次,主人為什么不去剝活人的呢?那個新鮮啊!”
我瞟了他一眼,他說話還真嚇到我了,不要說活人了,就算是死人的皮,我也要心里斗爭半天。
果然如菩薩所說,他在人間最黑暗的地方長大,心中沒有存善意。
“咳咳……小夜啊,以后你跟著我就要聽我的話,安靜地做就好了,不要存在其他想法,可懂?”
夜卿舔了舔嘴角,不情愿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隊人馬朝這邊走來,聽鏗鏘的腳步聲,大概也有上百人左右吧!
我和夜卿互看一眼,默契地隱了身,躲在樹后面。
然而,我看見被破壞的墳?zāi)梗€有慘不忍睹的尸首,真的有種強(qiáng)烈的罪惡感。
可這時恢復(fù)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些人馬越來越近,我看見了他們明黃色的旗幟。
夜卿一眼認(rèn)了出來,嘀咕道:“是皇室的隊伍。”
“皇室?”皇宮里的人跑到這里來,我不想知道為了誰,為了什么,我只想走。
夜卿攔住了我,“他們有上天的光普照,我們身上的陰氣太重,到處亂走只能被他們傷到,我們暫且不要動,等他們離開就好了!”
“那好。”
雖然我的兩任夫君都跟皇室有關(guān)聯(lián),但我跟皇室的人老死不相往來,不是我先發(fā)難,而是作為皇后的清蓮,她下的懿旨。
既然她不允許我踏進(jìn)皇宮一步,我也懶得跟她攀上關(guān)系,這皇室之人都與我無關(guān)。
夜卿這家伙自從失憶了,對什么都很感興趣,皇室的轎子從我們面前經(jīng)過,他用陰風(fēng)把簾子吹了起來。
轎子里的人露出臉,他馬上看了看我,喃喃道:“你們好像啊!”
我一看,轎子里坐的正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清蓮。
我道:“這世間長得像的人多的去了,沒什么好驚訝的!”
忽然,夜卿指著一個方向說:“他們朝那邊去了!”
我一看,那邊是亂葬崗,我便有些好奇,說:“我們過去看一看吧!”
清蓮比我小一歲,可剛才的驚鴻一瞥,她的臉?biāo)坪醺哿耍孟裥×耸鄽q的樣子。
要不是夜卿說像,一時間我還想不起她來。
這幾天人間北部有旱災(zāi),有些難民往帝都遷移,亂葬崗多了好幾倍尸首,都是在路上就被餓死的可憐百姓。
清蓮和她的隊伍向亂葬崗走去,感覺這其中有什么問題!
不過想起蓮花橋下的橋姬,我已經(jīng)違約好幾天了,還有鬼門關(guān)的女人頭……既然有緣相遇,不如先解決她們的事吧!
我對夜卿道:“小夜啊,你去盯著那個轎子里的女人吧!”
“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厲害啊!”
夜卿開心地扭了扭翹臀,“好!那我們怎么聯(lián)系呢?”
“額……白兒可以瞬間移動,我給他一個信物,你讓白兒來找我就好了。”
白兒從我這兒拿去一根梔花玉簪,這孩子還處在茫然狀態(tài)。
“小夜啊,這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夜卿滿口答應(yīng)了下來。
我真是感謝地藏菩薩把他從奸商那里學(xué)到的東西抹去了,現(xiàn)在我說什么他就信什么,而且夸他兩句就飄起來了,省事啊!
和夜卿道了別,第一個地方自然就是蓮花橋。
蓮花橋還是和那時一樣冷清,不同的是天氣轉(zhuǎn)熱,太陽令我難受。
“橋姬,你還在嗎?”我懷里藏著人皮,太陽很烈,人皮已經(jīng)有點臭了。
橋姬的責(zé)備從水里傳出來:“你沒有遵守約定,這時又來這里做什么!”
“那個……事出有因,總之,我?guī)砹巳似ぃ梢詭湍惝嫵赡莻€人認(rèn)識的樣子!”
“那好吧!”橋姬還是出現(xiàn)了,她和我一樣,對太陽難受的很。
一棵樹下,我給她套上了人皮,用胭脂掩蓋住了尸斑,畫上了眉毛,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