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夠了嗎?”
李祁一聽,臉色變得奇怪,“清秋,我苦口婆心還說了一大堆,你就沒點動心?我可知道當初你愛我可是愿意付出性命的!”
“曾經罷了,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以為我在留戀嗎?從你決定娶清蓮,從你決定不再見我的時候,動心?”我冷笑道:“只是個玩笑。”
“說這話可別后悔!”
“后悔是什么嗎?藥嗎?還真不想吃!”
“哼!”李祁終于憋不住,面露兇色,“明天上任成為酆都大帝,到時候你后悔,就來找我吧!”
“慢走不送!”我道。
李祁冷冷地轉身,走了幾步,想到了什么而回過頭來問我:“你……你和剛才的那位公子認識嗎?”
“問這個做什么?”
“問問,你們認識?”
“認識。”
“嗯。”李祁頓了一下,“他是酆都……不,整個陰間最大的鬼商,手里有的錢可以把整個酆都城買下,你是因為這個才接近他的吧?”
“什么!”
“你還活著時,不就嫁給了一個商人嗎?京城都傳遍了,你們相認不到七天,如果不是為了錢,那又是什么?哦——他的樣子真是絕,不過和你比起來,還是你令我更為心動,難道,你是因為他的相貌?”
我冷冷地看著他喋喋不休,轉頭離開,頭也不回道:“是啊!鬼車公子他就是如此優秀,有財有貌,多虧了你的話,現在我考慮接近他了呢!”
李祁眉頭一皺,低吼道:“清秋!”
不管李祁如何暴跳如雷,我心中竊喜,雖沒有給他一狼牙棒,但見到一向高傲的他如此失態也夠了。
走了幾步,迎面而來三只手的鬼童子,扎著小小的朝天髻,小心翼翼地遞上來一張紙,面上寫著:“清秋收”。
鬼童子恭恭敬敬地道:“我家公子請姑娘中秋賞月,府里已準備好清酒一樽!”
日子都到中秋了!我一邊拆開信紙,一邊問道:“幾日后中秋?”
童子道:“今日便是了!”
我還未察覺呢!親人之間陰陽相隔,好好的中秋卻無法相聚,涌出的淚都已經流到陰間來了嗎?
抬頭一看,玉宇瓊樓之上,紅色身影迎著陣陣陰風。原來,他在城樓上注視了很久,見我的目光掃來,他面上略窘,點了點頭,一晃就不見了。
紙上字: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我對童子道:“請對你家公子說,請他稍候片刻,我會去的!”
童子拱手,化作一道青煙離去。
童子走后,腦袋一直昏昏沉沉的。真的不知道為什么,竟鬼使神差地就答應了,且不說還是大小姐的時候,就是在青樓里混了個花魁的名號,拿到某個公子的字條也不會冒失地跑過去!
真是“墮落”了啊!只是匆匆一瞥,見到他嫵媚帶淚的雙眸,不忍拒絕,都忘了銅花鏡中他的鬼身,那可是一具披著紅衣美人皮的枯骨。
可不管怎么說,終歸是答應了啊!
這陰間別的不多,鬼多。看多了面目猙獰的鬼身,倒是覺得無所謂了,不管什么三只,四只手的藥仆,還是什么四尺長舌頭,把自己丈夫卷起來的女人……
后面這個還是比較瘆人的!
在陰間走了走,順便打聽了一下所謂“鬼府”,幾乎皆知。在酆都城內有一所大宅,那是所有畫皮鬼渴望求取經驗的地方,主人不多說,就是鬼車。
每年都會有成千上萬的畫皮鬼排著隊,等候見他一面,手里多多少少都有奇珍異寶,否則會被當沒誠意,而趕出去。
這奇觀還真有!
酆都城內有一片妖艷的曼珠沙華,盡頭就是方圓百里的“鬼”府。偌大的朱門口一排排畫皮,披著破爛不堪的人皮,根本來不及修補,腐爛的氣息飄到了十里之外。
最外的畫皮是一個五官較好的姑娘,只不過用鱷魚皮當臉面,怎么看都會膽戰心驚。
她見我走進,指了指身后道:“新人后面排隊!”
我看她坑坑洼洼的臉,忍住沒叫出聲,“姑娘你……你站了多久了?”
鱷魚臉女子想了想道:“大概五日了,前面不見少人,當然不快啦!”
女子前面的男人回過頭,是一塊石頭,兩個凹陷就當是眼睛了,他道:“聽說大人這幾日不在府中,不會客,所以幾乎沒有怎么變動!”
我道:“既然他不在府里,那你們在這里風吹雨淋五日,豈不是比地獄刑法還受苦?為何不回去呢?”
石頭男道:“姑娘是有所不知,萬一我們要是離開了,這里不到半日就會又排滿,等到我們獻禮就猴年馬月了!”
有的時候,腦子動太快也不好,就比如此時我脫口而出:“那就干脆,不來了可好?”
鱷魚臉女子臉色一沉,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是想讓我們離開,你好快點往前沾?”
既不拜師學藝,也沒帶禮送禮,她是怎么看出來我想往前站的?
我道:“你誤會了,我只是提個建議,你們若是不聽,對我也沒有損失!”
這時,三只手的鬼童子朝這邊走來,一路上都有野鬼塞給他珍寶,不多時,他小小的身體快要埋沒在珍寶之中了。
鱷魚臉女子一喜,趕快拿出準備好的金珠,對石頭男道:“他是大人身邊的童子,他一高興,說不定就在大人面前美言,讓大人注意到我們!”
說罷,石頭男迅速也拿出珍寶,卻見我一動不動,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解道:“姑娘,你為什么不準備準備?”
正數著鬼童子會什么時候摔跤,突然被打斷,我道:“因為沒東西帶來。”
鱷魚臉女子立即嘲諷道:“真是有意思,還有人不帶東西過來的!”
“姑娘大概是忘了,這個給你吧!”石頭男手心里一塊透亮的玉,“這是祖傳的,卻也不值錢,就先給你,空著手面上不好看啊!”
剛要說句謝謝,鱷魚臉女子一把搶過玉,斜視我,鄙夷地說道:“自己不懂規矩,什么也不準備,以為自己的皮是絕世傾城就來勾引別人,還好意思收別人祖傳的玉?要不要臉!”
鬼童子往這邊走來,石頭男示意女子別再說了,可她視而不見,握著男子的玉口水飛濺。
話說,她哪里來的“正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