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的故事悲喜交加,凄美而無奈。雖然最后方遲和玉貍在一起了,可他終究覺得自己欠了結發的妻子,久病不治而死。按理說他們的確是虧欠了蕓鶯,沒有告訴她多年的真相,可他們之間難道不是存在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嗎?為什么方遲派去接人的仆人會說蕓鶯得病而終?
這實在是無法理解。我盯著她的眼睛:“是不是漏了些什么呢?”
玉貍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沒有再多慮。眼前的幸福已經足夠她滿足的了。
忽然玉貍神秘兮兮地關上門,輕手輕腳地把我拉進耳屋里,輕快地說道:“看咱們一見如故,我和你說一件事!”
“說什么?”
“大人,咳咳……大人他被貶為枯骨之前為白帝,治理西岳,管理精靈鬼怪,是東岳大帝的摯友!”
我奇怪地看著她:“你告訴我這個做什么?”
玉貍眨了眨眼睛,水靈靈的黑眼珠子又顯出綠光:“你和大人是這世的夫妻,理性讓你知道大人的一些事??!也多虧爹爹給我恢復了記憶,我才知道這些上千年的事,也才能告訴你!”
我哭笑不得:“我和他……不需要了解得那么透徹!”
“怎么不要?你們在一起可是要過很多年的!上一次和大人有婚約的女子,似乎是千年以前了,那時候,大人還是白帝,而我,才只是一只沒有修成人形的小狐貍。”
我忽然來了興趣:“那你知道千年以前他娶的那個女子什么樣嗎?是胖是瘦?溫柔還是賢淑?”
玉貍噗嗤笑了出來:“這該怎么說呢?剛才你還說你們之間不需要了解!”
“這個,只是好奇而已……”
嗯……這是好奇而已……
玉貍好笑地看著我道:“這個啊,我只記得和那個女子有過一次交際,可是卻怎么也記不清楚了,大概是上千年太久了吧!”
“嗯,可是為什么你要說得那么神秘?”
她壓低了聲音道:“大人千年前犯了天條,天庭下令任何人不得提起這件事,涉及到的所有人都被天兵抓了,那時候的陰間雖然一片混沌,卻也是人人惶恐啊!”
我點點頭。突然意識到話題偏了,對鬼車曾經犯了天條的種種事跡雖然好奇,可是該問的問題的千萬不能憋在心里!
我握緊拳頭,隱約聽到輕微的骨頭摩擦聲:“之前你可知道為什么那個仆人要撒謊?”
玉貍頓了頓,看著我問:“撒謊?”
“明明方遲的結發妻子沒有死,為什么那個仆人要告訴他他的妻子已經不在了?”
她顯然是被問住了,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可她還沒來得及回話,門外來了思念妻子的方遲,敲門呼喚道:“玉兒,你可在這里?末生領來了喜服,希望我們去試一試。”
她還沒緩過神來,只得我過去打開門。
一開門,險些化作望妻石的方遲一見是我,吃了一驚道:“是,是清秋姑娘……不對,是鬼夫人!我家娘子可在這?”
又是“鬼”夫人??!
我挑眉看了看方遲:“怎么,還沒過門就已經娘子娘子地稱呼了?”
方遲臉上一紅,低了頭道:“真是見笑了,是玉兒,她可在?”
我轉身進屋里拉出了恍惚的人兒,對他道:“你的玉兒在這,快去試喜服吧!”
“多謝了!”方遲喜笑顏開,拉著玉貍離開。
二人一走,我猛然抬頭,想到剛才的我竟然讓新娘子魂不守舍!罪過了……
悄悄出了方府,穿過記憶中大片的曼珠沙華,走進了一直陌生的小路,張牙舞爪的樹影擋住了前面的長路。
路的盡頭又見一潭死水邊的女人,頭發依然濕漉漉的,而地上擺放著一張新鮮的人皮,也不知道是哪個可憐的姑娘,眼角一顆醉人的淚痣。
滿臉是血的蕓鶯似乎被我突然闖入嚇到了,尖聲吼道:“滾!滾開!”
說罷,她快速把地上的人皮糊到自己臉上。覺得快好了,才回頭看我。
可一見她把人皮貼反,淚痣詭異地出現在嘴邊,黑洞洞的眼睛也被臉皮貼住,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蕓鶯恢復了平靜,一見是我:“怎么……怎么是你?你怎么來了?”
“那個,你沒感覺臉上有些不對嗎?”
蕓鶯驚呼:“有血嗎?”
她狠狠地抹掉,仿佛一點都不疼,好好的一張人皮硬生生地皺了。我忍不住上前幫她摘下那張可怕的人皮,好在之前已經做過一次,蕓鶯身邊也有畫筆……
良久,蕓鶯問道:“好了嗎?”
“好了?!?/p>
真是奇怪,提起畫筆畫人皮反而有鼻子有眼,可是在紙上畫個人物,卻把鬼車這么絕色的美人兒化成了紅衣火柴人!
蕓鶯輕柔地梳著頭發,眼睛瞥了我一眼,此時的她完全就是另外一個人,眼角一顆醉人的淚痣。仿佛禍國殃民的妖精,一張妖媚的臉,與當年的妲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猶豫了好久,我問:“蕓鶯,你的這張皮是哪兒來的?”
“這張啊,是一個官家小姐的,她被人碰了胳膊后在橋上打算輕生,我看她這張皮生的漂亮,就把她拔下來了,我沒害死她,只是把之前我的皮給了她!”
這么說來,那張蒼白的人皮給了那個小姐?我皺眉道:“蕓鶯,你知不知道那小姐可能會死?”
“放心吧,畫皮鬼知道該怎么辦!”蕓鶯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你怎么會來這?找到那個負心人了!”
我一驚:“沒!還……沒有?!?/p>
她看著我:“那你為什么來這?”
“我想問,你知不知道當年為什么方遲會那么久沒回來?”
“還能因為什么?是那個女人扣住了他啊!”
“所以你并不知道當年他派人回來找過你?”
蕓鶯一愣:“什么意思?有人回來找過我?可我什么也沒有聽說!”
我點點頭。這時不合適講太多,還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得先找到當年的那個仆人問個明白,我和她說的是:“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所以回來問問你。既然是這樣的,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