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將王雨萱拉到一處竹林處,卻又躊躇不前了。
哥哥平日里專心學習,不見外客,連平日里自己來時都待不得一時三刻,今日帶了雨萱前來,要是哥哥不見或是將我們置之不理,自己以后還有何面目見人。自己真是太沖動了。
王雨萱此時沒有什么心思去理李錦的懊悔,打她到了此地,心里卻是一驚,這不是那日剛來李府時遇見那個男人時的地方嗎?
他就是李玦嗎?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初見時謫仙一般的牡丹花仙子,怎么可能是不敬愛長輩處事無禮的書呆子。
她有些想離開了,她害怕一會兒進入看見的真的是夢中的那個人。
就在這時,一只手挽住了她的胳膊。這只手的主人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李錦。竟然到了此地,她也沒有什么回頭路了。她對著王雨萱說道:“我們進去吧!”
王雨萱先看見的是一個挺拔如清竹的側影,對著窗戶坐在書桌前。這個年輕的公子哥單看衣著來說并不像大家說的那樣勤奮苦讀,可能是王雨萱的印象里會讀書的都是那種出身貧寒身處逆境自強不息的落魄書生吧!出身世家的李玦頭上帶著束發嵌寶紫金冠,穿了一件石青起花八團倭緞箭袖,腰間掛著束著五彩私攢花結長穗宮絳的無暇白玉。他低著頭,執筆在紙上揮毫潑墨,絲毫不受外人影響。在他身旁研墨的青衣小廝放慢了速度,等著他寫完一頁紙之后才稟告道:“少爺,幾位小姐來了。”
看的出來,被打擾的公子哥頗為不悅,不耐煩的說:“我現在沒有時間,你讓她們先走吧。”
那小廝喏喏道:“少爺,晚了,人已經進門了。”
他轉過臉來,看了李錦王雨萱她們一行人一眼,將手里的毛筆遞給書童。
待坐下后,李錦訕笑道:“雨萱妹妹要來家里住一段日子,她素日聽聞哥哥人品出眾,學識淵博。我就領她來看看,看看。”
她哪里有,王雨萱不甘心的用在桌子底下用腳踢她的腿。
李玦順著李錦的話看向王雨萱,心下想道:“好生奇怪,怎么好像在哪里見過!”雖然如此,他生性只喜讀書,不愛俗事,也沒有多想,只是面上一閃而過的詫異罷了。
可這幾個少女就是為他而來的,哪里能錯過。李錦不知那日的事兒,只當是當他驚異于王雨萱的容貌罷了。這并不奇怪,要知道姑姑當年就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美人,當初非要嫁給一個小小的只有幾分俊俏的窮書生不知讓多少人捶胸頓足,不敢置信。
李靈害怕他的冷漠,沒有跟來。剩下的侍女丫鬟也都只顧著用癡迷貪婪的盯著他的臉看,王雨萱竊以為他可能是因為害怕這群如狼似虎的姑娘們的眼神對外界產生了陰影,才會獨自躲在這里潛心向學。
王雨萱暗自想道:“他應該是認出我了吧!那么現在這一幕豈不像是寶玉和黛玉第一次見面的感覺呢!都是表哥表妹。”這么一想,她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可就出了事。大家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她,她羞澀的不知如何是好。
李錦只是笑著拿他們兩個打趣兒:“你們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佳偶。瞧瞧瞧,這面容,這笑聲,這看呆了的眼。”她邊說,邊用促狹的目光看著王雨萱。
李玦和王雨萱皆是一愣,不知她怎么就從嘴里吐出這般驚世駭俗的話語。王雨萱又羞又氣,壓根兒就不敢再看李玦的臉,將頭埋在桌子上死命的蹬李錦的腿。李錦“哎呦哎呦”的叫個不停,將腿轉移了出來,可憐王雨萱連看也沒看,只是一個勁兒的向前踢去。
李玦被踢得不知所措,他不怎么明白,這新來的表妹容貌明明是極品,又恍若舊識,怎么脾氣這般不好。他強撐著,卻不愿意將腿從桌子底下挪出來。他可能就是一頭徹頭徹尾的呆頭鵝,沒有反應過來。也可能是他根本就渴望兩個人的肢體接觸。再說,王雨萱原本就是嬌羞的跟女伴兒打鬧,自然是不會下腳太狠。李玦又是一個青壯年的男人,只當是腳下有一條活潑可愛惹人疼愛的小母狗在他腿邊蹭來蹭去,恨不得將它抱在懷里好生疼愛,哪里會生氣。
原先兩人只是不認識的親戚關系,眨眼間,氣氛就曖昧了起來。只是這時兩個人還沒有意識到,他們對彼此的心思。
王雨萱過了一會兒就踢得累了,這才發現原先李錦早就跑到一邊兒去了。她怎么今天就這么傻也不看一下呢?這下子更是尷尬。她的臉皮如同被火燒一樣火辣辣的,又不好意思道歉,低著頭看自己的繡鞋,心里恨的要死卻還是無理取鬧含嗔帶怒帶怒的瞪了李玦一眼就匆匆跑了出去。身后跟著的蓮兒在后面跟著喊:“小姐,小姐,你等等蓮兒啊!”
在一旁看戲的李錦猜到了些什么哈哈大笑。她拍拍李玦的肩膀,道:“小妹就不打擾哥哥學習,先走一步了。”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呆愣住的李玦,又是一笑。
李玦被她笑得不知所措。他將杯子里的殘茶飲盡,破天荒的沒有想到讀書,只是就坐在原地上不愿離開,好像只要深深地呼吸,還能聞到佳人身上殘留的香粉味道。
但他畢竟還是呆的要死的書呆子,不到半個時辰還是又回到書桌面前。他舉起書本,怎么也看不下去。他想寫字,卻忍不住想畫下剛剛的倩影。無奈之下,只好大聲的誦讀《禮記》中的句子,好像,這樣就能讓那顆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再說剛剛跑出去的王雨萱,她和蓮兒沒怎么記得路,竟是隨便尋了一條路就沖了過去,又迷路了。蓮兒只是一味地跟著她跑,更不知道身處何地了。
“自己真是和這個園子八字不合,這才短短幾天竟然都迷路了兩回兒。”她憤憤的跺腳說道,干脆直接在一叢白蘭花面前蹲下,指使蓮兒去找一個丫頭小廝什么的來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