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聲大喝,聲若奔流,樹上的枯葉都為之顫抖,瑟瑟落下。
“兩小子休要再往前走,入了我鬼門店,豈有安走之理,這話若是傳到江湖上,我磨刀鬼——四承之名以后還怎么在江湖上行走。”身處江湖,名頭和臉面是相當重要的東西。
無晝二人回頭,果然不出所料,來人正是那之前在酒肆里擦刀的身披蓑衣的獵戶,此時那廝馬步穩扎,右手執著之前在酒肆之中擦拭的砍刀,刀尖兒格外的亮,明晃晃的甚是晃眼。左手執一條鐵索,尾部墜一形狀怪異的四方石,鐵索與刀把首尾相連。雙臂大開,擺開流星錘錘法的起勢。
那廝的眉眼被蓑笠所遮蓋,但是周身散發出來的凜冽殺氣卻忍俊不禁讓人頭皮發麻,無晝二人當即有一種赤著身子站在融雪天里的感覺。
無晝二人雖然已經與死亡打過照面,但此時并無當時那時那刻那種怒發沖冠,無有理智的感覺,更何況山林陰森,不是還有烏鴉哀鳴,更是讓二人心底里發怵。
無晝見那人并未立刻動手,思量片刻,恭恭敬敬道:“前輩,我二人只是想在貴地歇歇腳,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在此賠禮道歉,如有冒犯還請前輩高抬貴手,多多饒恕。我二人日后必定守口如瓶,決計對此事只字不提。”
無晝不想動武,一是觀得這人氣勢如此,必定不是宵小之輩。那廝聲若洪鐘脆鳴,勢如波濤洶涌,內力充沛,其修為約莫在聚星境界五層左右。二是在這荒山老林之中,如果受了傷流了血,血腥味找引來豺狼虎豹,可真的不是鬧著玩的。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無晝飛塵九階,夜翼初入攬微,即使二人合力,也不見得有能有幾分勝算啊!
要說之前所殺死的那個聚星境界的刺客,著實是二人取巧之舉,當然也離不開那刺客輕敵的態度。而面前的這位看起來似乎要精明上好多,之前的方法定然行不通啊!
思量之下,好言善語,希望那獵人可以明辨事理,放二人一條生路。
夜翼也沒有閑著,右手負于身后,雙指探向腰間藏著的靈戒。且說這靈戒,其價格高昂,工藝繁復,一般家庭屬實無法佩戴,這兩人的身份可見一斑。但是為了不引人注意,穆烈那老家伙老早就囑咐二人把各自的靈戒收好,出門在外,財不外露,才是小心之舉。這一舉動當時讓無晝想起了平日里粗布麻衣,整日為生計發愁的父母,還有母親信中那個從未謀面的爺爺,以及那個一心要致自己于死的的鎏備世家三少爺,竟然有一種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想法,如果不是出來,這種昂貴的東西無晝是決計不會聯系到自己的生活之中,但是此時這玩意兒就真正切切的存在與自己的懷里,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還有夜翼,看來也不是個簡單的身世……
四承的眼睛雖然藏在蓑笠之下,但是視線卻并不為之影響。夜翼的舉動盡收眼底,而且作為一個混跡江湖的老手,無晝的哪一點小心后思他有怎么可能不知曉。現在他所做的只是出于一個獵人應有的習慣,等待著時機,一舉拿下獵物的時機。
在他的眼里,這兩個雛兒就像是被套了捕獸夾的小鹿,使勁的撲騰著,卻始終難逃一死。其性命幾乎唾手可得。
無晝瞧那廝不動聲色,便一手把這夜翼的胳膊,一手負背,腳踩小步慢慢退卻。
瞧著無晝這般動作,四承那廝心念一沉,馬步換位弓步,用足氣力,掄起那塊怪異四方石,便使出一招“流星追月”,朝著無晝夜翼的下盤橫掃一擊。破風之聲猶如飛鳥行空,呼嘯而來。
無晝眼神一驚,怒目圓睜。忙從靈戒之中抽出三尺長劍,立在身前,拆解一招。
那四方石中所蘊含的力量著實不小,直震的無晝虎口發麻。崩落在地,土石裂碎,飛灰揚起。
這流星錘本就是收放自如的兵器,如今被四承別出心裁的與砍刀結合在了一起,威力更甚,且其內力雄渾,揮舞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又勤加苦練,此時已是如臂使指一般。
四承一擊不成,連忙還招,左手使用巧勁,那怪異四方石死灰復燃,旋轉一周,直砸無晝面門,威力更勝方才。
無晝此時已經恢復精神,手中長劍舞動起來,劍花翻飛,一招“橫連青葉”使出,劍尖與四方石碰撞在一起,火花四射,著實駭人。
夜翼也抽出劍來,加入戰中,瞧見四承下盤空洞,使出輕功,離弦箭一般彈射出去,劍尖直至四承下陰。
四承胸有成竹,那懼夜翼。
右手的砍刀揮動起來,一刀斬下,手臂一般粗的小樹當即折成兩截,腳下動作犀利,重重踢在樹木的末端,那樹木直直飛了過來。
夜翼暗叫不妙,那木頭就已經飛過來。夜翼來不及抽劍護身,那樹木重重的擊打在夜翼的胸前,夜翼就行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
四承那廝看見兩人拿劍的動作,斷定了這兩個小毛孩身上懷有寶物,懷璧其罪,如若當前只是想教訓一下,現在就不同了,眼見財物又怎么可能輕易放過。
四承使出“羅煙步”飛快行將過來,舉起砍刀,就是一招“萬佛朝宗”。
加之使出“羅煙步”這等神秘莫測的高深輕功,招式的力量隨著慣性發出,更使得砍刀來勢洶洶。
千鈞一發之際,只聽得那草叢之中窸窣作響,一雙銅鈴大小的虎目直勾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