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晝正式改換了姓氏,更名鎏備無晝。
跟隨劉福走進制衣堂,有佝僂著腰的白發老嫗坐在搖椅上慢慢悠悠的享受陽光。緩緩睜開布滿皺紋的雙眼,從上到下打量了無晝一眼,呼來不遠處年紀較小的制衣娘,用手比劃了兩下,慢騰騰的說出兩字:“紅色”
制衣娘在老嫗面前擺出一副滿是針線的梨木架子,自己拿著兩塊紅色的布料做到一旁開始做袖子。
只見老嫗手中竹杖一點,針線涌向空中,在錦上飛快穿梭,紅色的布錦上是不是貼上兩塊黑色。像一門高深莫測的武功。
“劉管家,日落之后來取。”老嫗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的架子說道。
劉福點點頭:“無晝公子,老奴帶你去到處走走可否。”
“我可以去見見我的朋友嗎?”無晝心里還念著賀沖。
“客在廂房,您隨我來。”
劉福默默的在前頭帶路。
“劉先生,可否告知晚輩一些家里的事情,比如三少爺,也就是我三伯的事情。”
“先生之稱,萬萬擔待不起,至于家里的事情,老爺吩咐過,下人是不可以私自討論的。”劉福停下腳步,抱手作揖。
“晚輩失禮,望先生海涵。”
“不礙事,不礙事。有些事情有人自會告訴你,不過,小公子這些時日須得小心一些,總是會有人在背后指點。”
“多謝先生。”
慢慢的,主仆二人就到了名為岳華苑的別院。
“老奴還要去看看老爺,不陪公子溜達了,您的朋友就里頭,這座岳華苑以后就是您的居所了,夜翼公子就在旁邊的白羽別院。老奴告退。”
送別了劉福,無晝推開門,看似窄窄一門,里頭卻是別有洞天。湖里游著數尾閑適的鯉魚,有花鳥樹木為其中平添淡雅芬芳,設有正廳、書房、左右臥房。寬敞的院子里面設有兵器架。
賀沖正在湖邊圍欄處投食喂魚,看見無晝趕忙放下手里的魚糧,局促說道:“兄弟,不,無晝公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么。想到之前還和人家無晝稱兄道弟的,只能憋得臉通紅,一直撓著后腦勺。
“大哥說的哪里話,真是折煞了小弟。”看著賀沖這個素來直爽的漢子,無晝心中心中著實有些傷感。朋友真的是會因為格局而變化的,越發憨厚老實的人越是碌碌無為,即便不是盡然也有十之八九。賀沖目光躲閃的看著湖里的游魚,無晝看著飛鳥,氣氛尷尬。
“哪有那么多講究,賀大哥,來一起喝酒。”夜翼應景的出現了,他總是出現的十分及時。
夜翼左手攬著無晝,右手攬著賀沖,腰間煞風景的掛著兩壇陳年老酒。輕車熟路的招呼仆從擺上兩斤腌好的牛肉和一疊花生米。
觥籌交錯,你來我往。喝上頭了,也就沒有什么抹不開的面兒了。喝醉了,三人也就席地而窩,不分彼此。
次日,夜翼還在酣睡中咂著嘴巴,賀沖和無晝就坐起來了。
在湖邊,無晝搭著賀沖的肩膀:“賀大哥,不管日后如何,都是一起江湖。”
賀沖會心一笑。
劉福捧著衣裳緩緩走來,交到無晝手上:“小公子,你父親清泉少爺回來了,換上衣裳,老奴幫您帶路。”
眨眼的功夫,無晝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一身黑色勁裝襯托出修長體態,紅色的長袍上精細的繡著玄色的飛鳥活靈活現,一頭烏發用紅色的絲帶系在腦后,額前幾縷發絲被風吹散,和著紅色絲帶隨風起舞。
這是無晝不曾透露出來的豐神俊逸,飄逸灑脫,如同九霄云外的素衣仙人下落凡塵,不需要容貌驚人,只需微微一笑,便可以讓人心神安靜。
夜翼走過來勾著無晝的肩膀:“果然比我差遠了。”
“還湊合。”無晝嘆口氣,看著游魚。
“小公子,請。”劉福欠身一笑。
夜翼轉而勾搭到賀沖的肩膀上:“賀大哥,我帶你到處走走?”給賀沖使了個眼色,沖無晝做了個手勢。
這里是鎏備府的正堂,位于鎏備府的正中央,被稱為天下樞紐的地方。此時,正堂里坐滿了肅穆的眾人。為首的一人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便是家主鎏備無惑,左下邊坐著無晝的父母鎏備清泉和柳寧。右下邊坐著的紫衣女子,該是無晝的姑姑鎏備芷蘭,長發上面流淌著光芒,一雙眸子如同明珠,眉眼之間是一種吸引著人目光的風情卻又讓人不敢直視黑色的深邃,她的嘴角似乎總是揚起。
再往下便是三少爺——鎏備青山,翹著二郎腿,雙臂下垂,瞇著眼睛看這自己的侄子鎏備無晝。
劉福把無晝帶到堂下,慢慢退去。
無晝看著父親看著自己慢慢的點頭,看著母親溫柔的目光,不再是當年的粗布麻衣,但是那份熱切的關心卻是依舊,若不是有鎏備清泉在一旁拉著,早已經抱著只比鎏備清泉稍低一些的兒子哭泣。
“無晝見過爺爺,父親母親,姑姑,叔叔。”無晝一一行禮,挨個敬茶。
鎏備芝蘭仔細打量著無晝,緩緩接過無晝手中的茶杯:“還真的和大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鎏備青山瞥了無晝一眼,無精打采的接過茶杯,喝完便隨意丟在桌上。
“好了,晝兒這就算是認祖歸宗了。仔細那么一看這小家伙不但像極了老大,還有老夫年輕時候的幾分氣概,后生可畏啊!我看等上幾年這小子會比你兩有出息。這翎鳶劍,以后就晝兒就拿著吧!”鎏備無惑得意的看著無晝。
鎏備青山在椅子的把手上重重一握,眼神陰冷。
進府之時,老爺子就拿走了翎鳶劍,這一刻親自交到了無晝的手上。這把劍,是鎏備世家的象征,也是由當代家主選定繼承人的象征。
鎏備青山好不容易等到鎏備清泉失去了繼承的機會,不料半路殺出來個侄子。
無晝在眾人面前舉起劍,鮮衣少年正當時。
鎏備青山白了一眼,手指頭在腿上一下一下的磕,心里開始交織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