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獄?”劉禮早就料到楊素會報復(fù)劉禹,其報復(fù)必然是疾風驟雨,卻是沒有想到是如此之狠,直接下獄。
“少爺,老爺被打入死牢了。”劉熙哭得很是傷心。
“死牢?”劉禮下巴差點砸中腳面了。
死牢,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比如謀逆之類的重犯關(guān)押之處。一進死牢,必死無疑。隋朝建立幾十年了,打入死牢又能活著出來的,扳著手指頭也能數(shù)得過來。
即使出來,也要脫層皮。
這個楊素真夠狠的,直接把劉禹打入死牢,這是要把劉家朝死里整啊。劉禮已經(jīng)對楊素的狠辣有了足夠的估計,仍是嚴重估計不足。
“娘呢?”出了這么大的事,鄭倩倩估計快崩潰了。
“夫人……夫人想要上吊。”劉熙的眼淚跟噴泉一樣涌出來。
“上吊?”劉禮拔腿就跑,肥胖的身子跟個肉球在滾動。
一口氣沖到鄭倩倩的房間外面,只見兩個侍婢眼圈通紅,捶著門,一個勁的抽泣,勸道:“夫人,你不能尋短見呀,你不能尋短見。”
“你們莫要勸我了,你們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鄭倩倩悲傷的哭注聲從屋里傳出來,道:“老爺被打入死牢,我們劉家也完了。我與老爺夫妻情深,老爺不在了,我自是不能獨活。禮兒不在府里,我正好尋短見。要是禮兒回來了,我不能狠心留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就不再尋短見了。”
劉禹被打入死牢,已經(jīng)宣布了死刑,必死無疑。鄭倩倩自然是知道這點的,以她和劉禹的夫妻感情之深厚,自是不想獨活,要殉情自殺。
“公子回來了,公子回來了。”
“公子,你快勸勸夫人啊。”
兩個侍婢見到劉禮,跟見到救星似的,一個勁的嚷道。
劉禮顧不得與她們說話,來到門前一推,卻是從里面閂住了,推不開,道:“娘,開門,快開門。”
“禮兒……”鄭倩倩驚呼一聲,半天沒有動靜。
“禮兒,你莫要怪娘心狠。娘很想看著你長大,娶妻生子,可娘不能再陪著你了。禮兒,你聽好了,你把家財分給下人,然后帶著剩下的銀子,逃吧,趕緊逃吧,能逃多遠就逃多遠。”鄭倩倩過了一陣,這才吩咐起來。
聽得出來,她是死心已定,難以更改。
劉禮不再等,一腳把門踹開,只見鄭倩倩臉色蒼白,卻是穿著綾羅綢緞,頭戴鳳冠,披著霞帔,整個人很是好看。
“禮兒,這是娘的嫁妝。娘當年就是這樣嫁給你爹的。如今,娘要穿著這身嫁妝,與你爹在九泉下相會。”鄭倩倩慘然一笑,道:“禮兒,娘不能再照顧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莫要虧了自個兒。”
濃濃的舔犢之情令劉禮心中一陣溫暖,大眼小眼中涌出淚水,勸道:“娘,你莫要亂想了,我們還有機會。”
“機會?什么機會?”鄭倩倩一愣,想不明白。
“把爹救出來的機會。”劉禮道。
“禮兒啊,你的孝心娘明白,可是你知道嗎?死牢,只有必死之人才會被關(guān)進去。凡是關(guān)進去的人,就不能活著出來。”鄭倩倩抹著眼淚,道:“你爹進了死牢,必不能幸免。”
“娘,爹是進去了,可我們還在啊。我們不能在這里等死,而是要想辦法把爹救出來。”劉禮道。
“禮兒啊,你說的娘都想過了。你爹是御史大夫,沒少參人,朝中大臣是巴不得他死,就算我們給人下跪,也不會有人救你爹的。”鄭倩倩很清楚劉禹的這個官位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把滿朝文武都得罪了。
“自從他當上御史大夫那天起,我就知道早晚有這么一天,可我就是喜歡他的正直無私。”鄭倩倩深情款款的道。
“娘,打入死牢之人,一般都會把家人一起送進去。只有爹進去,我們還在外面,這就說明還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劉禮只得擺事實講道理的進行勸解。
“也是啊。”鄭倩倩想了想道。
“雖然我們還在外面,但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我們要趁這難得的機會想辦法。”劉禮很清楚,楊素的報復(fù)肯定不會只是把劉禹弄死那么簡單,必然要把劉家人全部弄死,他的時間很有限。
“禮兒,那你說該怎么辦?”鄭倩倩六神無主,實在是想不出什么辦法了。
“要想救出爹,就得弄明白情況。找朝中大臣問詢是一個辦法,但他們未必敢告訴我們實情。我想,還是去探監(jiān),問爹為好。”劉禮想了想道。
找朝中大臣問詢是一個辦法,但這些人礙于楊素的權(quán)勢,未必敢說實情,所以,探監(jiān)當面問劉禹是最好的辦法了。
“可惜裴仁基將軍不在朝中。”鄭倩倩很是惋惜。
裴仁基雖然與劉禹的交情不錯,但他是武將,常年領(lǐng)軍在外駐守。要不然的話,可以借他之力營救劉禹。
“禮兒,我們備一份厚禮,你去找刑部尚書。”鄭倩倩為了救劉禹,決定大出血,道:“就是把我們的家財全給他也行。”
“娘,我只是打探情況,用不著刑部尚書,一牢頭足矣。”劉禮很清楚,刑部尚書未必會給他機會,很可能屈服于楊素的權(quán)勢,反而害他。
要想進入死牢,只要管事的牢頭肯幫忙就行了。正是因為牢頭的官兒不大,與楊素八桿子也打不著,反而不會理睬楊素的權(quán)勢,只要給夠他好處就行。
“禮兒,我給你銀子打點。”鄭倩倩想想也有道理,就要為劉禮準備銀子。
“娘,不用了,我這里有銀子。”劉禮今天搶了秦志煒,收獲幾千兩銀子,正好派上用場,不必從鄭倩倩那里拿銀子。
“那才兩百多兩,遠遠不夠,再拿點。”鄭倩倩給的銀子,她當然清楚劉禮有多少銀子。
“真不用,我這就去。”劉禮也不多說,轉(zhuǎn)身離去。帶上劉碩和劉壯,朝死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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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是一個中年人,身材高大,整個人很是陰冷,跪坐在矮幾上,一副副高高在上的樣兒,斜著眼看劉禮。
作為死牢的牢頭,雖然官兒不大,官架子卻是夠大。不為別的,進入死牢的官員多是朝廷重臣,在他這里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臥著,得聽他的。
“你們有什么事?”牢頭緩緩開口,很是冷傲。
“大人,我是劉禹的親戚,我想見見他。”劉禮沒有說他是劉禹的兒子,因為那樣的話,牢頭可能不會放他進去。
“你說御史大夫啊?官兒雖不小,但在死牢里卻是沒用。進了死牢,不管多大的官兒,都得守規(guī)矩。”牢頭一副鐵面無私樣兒。
聽了這話,劉禮反而松了口氣。這牢頭沒提楊素,證明他不是楊素的人,就好辦事了。
劉禮掏出一張百兩銀票放在短案上。
牢頭瞟了一眼,冷哼一聲:“你把我當作什么人了?皇恩浩蕩,我要為皇上盡忠職守。”
劉禮掏出幾張百兩面額的銀票,也不看牢頭,一張接一張的朝短案上放。
牢頭的眼睛越睜越大,呼吸越來越急促。
只是放劉禮進去探過監(jiān),就能得到幾百兩銀子的收入,這是一筆巨款,就不信你抵擋得了這等誘惑。
“這可有些難辦吶。”牢頭的語氣終于松動了。
這是還想要撈,真是貪心不足。
劉禮再掏出幾張銀票,看都沒有看,直接拍到短案上,道:“行,這都是你的。要是不行,我就走了。”
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律法不外乎人情。”牢頭冷冰的面上泛起親切的笑容,仿佛見到老朋友似的,手忙腳亂的把銀票揣進懷里。
這變臉的速度跟翻書似的,真夠快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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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素,你這奸賊,你禍國殃民!”劉禮遠遠就聽見劉禹的罵聲。
牢頭搖搖頭,有些同情的道:“說起來,這個劉禹倒是個忠臣清官,官聲還不錯。可惜的是,他不識時務(wù),竟然參越國公,那不是找不自在嗎?”
對這話,劉禮很是贊成,這個便宜老爹就是太古板了,不懂得變通。楊素這樣的權(quán)臣,對朝廷的危害有多大,那些大臣難道不知道嗎?他們很清楚,只是不想惹火上身而已。劉禹看不到這點,竟然強出頭,這下子惹來這么大的禍事。
“公子,你只有一炷香時間。”牢頭把劉禮帶到劉禹的牢房外,道:“你要抓緊時間。”
一炷香時間夠了。即使不夠,相信牢頭會再給他爭取些時間,畢竟拿了那么多銀子。
劉禮進入劉禹的牢房,只見劉禹衣衫破爛,倒在草堆上破口大罵,口水亂濺,要是楊素在這里,他一定會用口水把楊素淹死。
好在,劉禹身上沒有傷,看來還沒有受過刑。
“爹。”劉禮鼻子有些發(fā)酸。
“禮兒,你怎么來了?”劉禹以為眼睛花了,揉了又揉,這才不得不信真的是劉禮。
“噌。”劉禹跟裝了彈簧似的,從地上蹦起來,拉著劉禮的衣衫朝外推,道:“禮兒,你趕緊回去,帶著你娘逃離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