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醫院出現的那個少年!
是朔風!是朔風!
桑梓緊張得嗓子都提到了喉嚨,馬上打開車門要去追。
她知道,她知道的,朔風在無聲地反對她和薄南生的任何往來……
她永遠都記得,那樣小小的男孩,眼神里都是璀璨撩人的星光,把蹲成一團的她緊緊抱住,不斷地告訴她,“別怕,我會保護你。”
別怕,我會保護你。
那樣小小的,比她小八歲的男孩在星光之下,把剛剛失去父母的她抱在懷里,告訴她,他會保護她。
桑梓拔腿就要去追。
手被薄南生拽住。
他的眉眼在光影塵埃里越發得不真切,他聲音低啞沉悶,“不想嫁?”
桑梓有些迫切地拉開了他的手,“南生,對不起……”說完,就猛地朝那個男孩追去。
已經八年過去,朔風已經是個十八歲的大男孩,腳步又快又大,根本追不上。
“朔風——你給我站住!”她一邊跑一邊喊,醫院兩邊的風景飛快在眼底略過,像一幀一幀的默片,在不停地倒回。
她想起那年,做護士的母親從醫院把被父母拋棄的帶病的他帶回來,他站在院子里的櫻花樹下,被櫻花成群成群繚繞擁抱著,像一個華麗的夢境。
母親說,這是朔風,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再后來,她果真是姐姐的樣子,經常讓他干什么不要干什么,他特別聽話。
只是世事難料,原本以為一生都會有關系的人,一夜之間就能分崩離析。
“朔風,你給姐姐站住!”
然而整條街道再也找不到那個少年的身影,她跑不過一個十八少年,終于追丟了。
片刻之后,桑梓邊上停下一輛車,車上有好些個小窟窿——扔石頭的人用了大勁。
桑梓知道,朔風是為了阻止她,所以寧可暴露自己的蹤跡。
車窗緩緩降落,他清貴的側臉輪廓融化在光影里,“他就是你拒絕我的理由,”他頓了頓,測過臉,正對她,“之一嗎?”
左旭,然后現在這個少年男孩。
她眼瞪大,似有不解他說話的意思。
“桑梓,你連有個弟弟這件事,我都不知道。”他似乎妄自菲薄地輕笑。
氣氛凝滯。
他緊接著斯條慢理地說,“我當年真是被你騙得團團轉。你那時,一定覺得我很蠢吧?”
薄春的天,最是變幻莫測。
風有些大了,卷得枝葉流竄,颯颯唱歌。
眨眼之間,天就陰了,落英一團一團簇擁地紛飛起來。
他的眼越發得深黑,身子陷在座椅上,像噩夢里忽隱忽現的那個騎士。
下雨了。
他沒有看她,而是目視前方,像是在法官面前陳詞一樣,抿著唇,沖淡安穩地開口,“桑梓,你還記得我向我借我50萬時我說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