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卻又像是長了力氣,她猛地推開他,“你走,我不相信你,我要去找樊欣姐,我要找我的小背心!”
“我已經報警了,桑梓,你清醒點吧?!彼恐氖至Φ乐亓藥追?。
桑梓像顆風雨中搖搖欲墜的草,而薄南生像一棵樹。
樹牢牢地用根扎著地,將草護著。
桑梓情緒很激動,“不許報警,你快撤銷,他們說了,報警就把小背心賣到山溝里去……你快撤案啊……”桑梓說話都沒了邏輯,抓著他手臂的手顫抖著,“你已經有思睿了,為什么還要阻止我擁有我的小背心!”
薄南生看著這般憔悴的桑梓,明白她已經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他不知道他是用多么生硬的口吻,才把話說完整,他只感覺空氣里淡淡的,那好像是他的說話聲?!吧h?,我陪你去。50萬我先借給你。50萬我借給了你,不論你怎么還我,你都要答應我一個要求?!?/p>
桑梓已經顧及不上了,她猛力點頭,“好。”
不遠處醫院玻璃窗內,一個和藹的護士小姐推著輪椅上的左旭,“左先生,該回去了?!?/p>
左旭抹了抹眼睛,“好,走吧?!?/p>
城北舊垃圾場。
遠遠站在空蕩蕩的廠房外,已經鋪面而來是一股難聞的味道,桑梓整個血液都熱切地挑動,甚至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瘋狂的心跳。
害怕,恐懼,和絕處逢生的喜悅。
那被薄南生拉在手心的掌心,過分涼了。
“他說讓我一個人去,你別進去好不好。”她拿著黑色手提箱,將他攔在門外。
薄南生看了眼表,最后清寡地點點頭。
甚至沒計較他的過于平靜,桑梓開始不斷往里走。
走了不過五十米,從廠房里先后奔出來兩個人,“快跑,有條子來了?!?/p>
“快開車,快去開車。那臭婆娘報警了!”
后面跟著的那個人手里捧著一個五六歲人形長的的東西,揣在懷里,跑的飛快。
桑梓看得急紅了眼,像瘋了一樣,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你們不許走,你們把我孩子留下!”
那兩人已經跳上車發動,看見有人追來,風也似的加速往外逃。
桑梓急得渾身發抖,她扔了那箱子,像被放養而狂奔的獵犬,急切地向那輛車追去——
她平生從未有過這樣快的腳步。
跑得滿眼都是水漬,整個人好像老了十歲。
有時候,蒼老不是時間的饋贈,而是生命的厚禮。有時候,到達崩潰邊緣是時間的積聚,有時只要一秒的爆發,有時爆發卻要一生。
桑梓的腳步太急了。她急切地想要去擁有,腳就偏偏不聽使喚,她不斷地叫喊著,要他們放了孩子,他們還是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