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這一系列動作都是做給他人,特別是做給黑暗裁決所看的。
兩個月前,黑暗裁決所的飛雷戰團直接霸道地闖進灰堡,質問梅克斯家族盧西恩之事。
好在當時維格·梅克斯已經做了充分準備,不僅抹去了一切證據,也讓奧斯特等人暫時離開灰堡,最后把所有責任全都推到索爾身上。
經過一番唇槍舌劍,子爵在付出一番代價,又答應讓梅克斯家族成為了黑暗裁決所的捐助者后,才算是保住了梅克斯家族。
然后為了表示決心,子爵當場簽署了對索爾的通緝令,配合黑暗裁決所緝拿擊殺索爾。
現在子爵的當著索爾的所作所為,其實是最后一步的表態,向黑暗裁決所洗清自身清白以及表明忠誠。
然而按照子爵的設想,索爾此時應該恐慌的乞求他的庇護,或者悲憤的怒斥不公,怒喊冤枉。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索爾并未有一點的悲憤的情緒,也沒有一絲喊冤枉的意思,他只是冷漠的,像看小丑一樣的看著子爵,諷刺,嘲弄。
子爵大人的臉瞬間就陰沉下去了,一陣紅一陣白,難看至極。
“你竟敢對你的父親說出這樣的話,看來你真的....”維格·梅克斯陰沉著臉,對索爾怒聲道,然而話剛說半截,就被索爾打斷。
“廢話,廢話,廢話,你只會說廢話么!”
索爾一邊大笑,一邊連喊三聲“廢話”,最后笑聲一收,直接冷喝道。
不是廢話么?從未拿索爾當做兒子看待,卻想讓索爾把他當做父親一樣尊敬!
子爵感覺到了羞辱,從未有過的羞辱,他要拿下這個逆子,先讓這個逆子向他俯首認錯,然后再為了梅克斯家族,將其送上火刑架。
“此人已被魔鬼侵入內心,無藥可救。士兵聽令,給我拿下此人!”子爵一甩馬鞭,怒吼道。
“是”
拱衛在子爵身邊的鐵血護衛一聲齊吼,快速擺出沖擊方陣,馬蹄揚起,數把長槍竟然剎那間形成一片鐵刺槍林朝索爾殺來,更有一人搭弓射箭,在陣后伺機偷襲。
子爵傲然的點點頭,暗自欣慰道:幾個月前的剿匪行動雖然耗費巨多,但是完全值得。軍人果然需要經過鮮血的洗禮,才算是真正的軍人。
“殺!”
瞬息間長槍鐵林已至,封住了索爾面前所有路數,只要索爾一動,就能在他身上戳四五個窟窿。
不過索爾還真是動了,卻不是前進,而是后退。
就在冰冷的槍尖即將戳到他身上之時,索爾腳下一點,身形爆退,瞬間縮回身后的屋子,失去了蹤影。
今夜月色朦朧,房屋外面還能接著火把依稀看清一二,屋內卻是一片黑暗,從那小門看進去,好像整個屋就是一團翻滾的濃墨。
但是,從屋內向外看,就是從暗處向明處看,卻是清晰可見,一目了然。
子爵一看到索爾的動作,多年的豐富經驗,立刻就明白了索爾的策略,忍不住暗自驚嘆索爾驚人的戰斗天賦,正要開口提示前方的騎兵,變故已生。
騎兵混亂的那一刻,一道迅捷的身影剎那間從小門內的濃墨中竄出,飛身而起,未等騎兵們反應過來,重新列陣,黑影閃過,一個騎兵已經身首分離,鮮血如噴泉般沖起,在月色下形成一片血幕。
這些騎兵也許結陣齊攻時,聲勢驚人,密不透風,但單個的戰力也就三級戰士左右,現在讓索爾插入軍陣,近了身,這些人就如待宰羔羊一般,眨眼間已有三人噴灑著鮮血,跌落馬下。
而索爾飄忽的黑色身影依舊穿梭在血水之中,帶走更多的生命。
漫天揮灑的鮮血,讓索爾精神亢奮,口干舌燥,讓他心底的嗜血欲望蠢蠢欲動,他渴求著,饑渴著,唯有沐浴在更多的鮮血中,才能讓他暢快,讓他舒服。
這就是吞噬卡比克的意志,吸收沼澤巨怪生命精華,留下的后遺癥!
“住手!”
眼看辛苦培養的軍人就這么被索爾屠戮,子爵忍不住親自出手了。
同時子爵的心中也非常震撼:驚人的戰斗天賦,嫻熟的劍術技巧,冷酷的殺心,沒想到這個他從未在意過的兒子,竟然給了他這么大的“驚喜”。
子爵又想起奧斯特曾告訴過他的,索爾還是擊殺了榮耀騎士級黑暗裁決者的巫師!
真是了不得啊!
這一刻,子爵心中也不忍不住懷疑,他將如此人物驅逐出家族,推向家族的敵對面,究竟是對是錯?
“不,我是對的,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梅克斯家族!如今的時代,梅克斯家族作為巫師后裔,要想存活下去,傳承下去,就必須要有犧牲!”
“所以,”子爵策馬狂奔而來,口中怒聲吼道:“為了家族!”
此時子爵體內斗氣涌動,潮水般涌向手中佩劍,就見其劍刃上瞬間燃起淡淡的慘白光芒,不僅如此,其皮膚表面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一層灰白石巖,這是激活了體內的石化血脈。
一瞬間,子爵就發動了全身的戰力,力求一擊必殺。
索爾剛剛一劍刺進面前的胸膛,用力一攪,攪碎跳動的心臟,就聽到身后怒吼聲,猛烈的勁風伴隨著強烈的殺氣突襲而至。
索爾眼光寒光乍現,暗道:早就等著了。
手中長劍一震,劍刃上泛起薄薄一層陰冷綠光,同時索爾在馬身上用力一踏,旋身而起,飛速迎向身后的子爵。
“鐺”
兩劍相交,子爵震驚的發現,他這蘊含著斗氣的一劍,竟然沒有斬斷索爾的細劍。
下一秒,子爵瞳孔猛地放大,一臉震撼,盯著索爾長劍上的綠芒失聲叫道:“斗氣,你竟然還覺醒了斗氣!”
子爵嘴里瞬間發苦,苦到了心底。
我們到底做了什么?
能夠覺醒斗氣的巫師,從摩爾迦帝國時代以后,就再也沒聽說過了吧!
梅克斯家族,我,竟然驅逐了這樣的天才人物!
子爵在這一霎那走神了。
而索爾最善于抓住剎那的破綻,進而形成致命的連擊,一擊必殺,這一次也不例外。
“轟”
腳下地板炸裂,索爾沖天而起,自下而上,劍如鐵線,一劍刺向子爵的心臟之處。
這種劍招如鐵線的劍術,是索爾掌握的兩大劍術之一,鐵線劍術。
和奧西王國的軍用雙手劍術一樣,鐵線劍術也是大眾貨,這是一套單手劍術,劍招簡單,大多直來直往,主要練習的是刺擊。
但是配合上索爾的敏捷,以及善于捕捉戰斗中那一瞬間破綻的天賦,這種簡單的刺擊劍術,就非常恐怖了。
此時子爵就體驗了這種恐怖,他剛剛從震撼中回神,索爾的劍光已經拉起一條鐵線刺在他的胸口上。
“噗”
悶聲之下,劍尖蕩起一層石質碎屑,并未刺穿子爵的石化皮膚。
可是子爵卻被嚇得不輕,如果沒有提前激活血脈,恐怕這一劍就將他刺了個對穿,正慶幸間,子爵臉色一變,噴出了一大口血,臉色也一下子蒼白無比。
原來這一劍雖未刺穿石化皮膚,但是其中蘊含的力道已經滲入胸膛,瞬間震傷了他的內臟。
索爾正要趁勝追擊,一道忽然而至的利箭阻止了他的動作,是那個一直鎮守后方的弓箭手終于恢復鎮定,出手救了子爵。
索爾暗道一聲可惜,他體內異種斗氣的陰毒,只能通過血肉傳導,所以由于石化皮膚的保護,陰毒就并未滲入子爵體內,所以并未讓子爵完全失去戰斗力。
不過這樣也好,索爾心中閃過莫名的情緒,暗自嘆道。
而后劍光一折,索爾反手磕開了利箭后,身形一退,如鬼魅一般飛身返回卡西亞的店鋪內,片刻后,再次出現,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石球,懷中也多了一封信。
索爾掃了眼沉默圍觀的人群,又和即使受傷了,脊背依舊挺得筆直的子爵對視了一眼后,直接轉身離去,消失在夜色中。
從始至終,維格·梅克斯子爵都只是沉著臉,不言一語。
良久,弓箭手驅馬上前,擔憂的看著子爵,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現在怎么辦?”
子爵冷冷的瞥了眼弓箭手后,側身指著沉默圍觀的人群,怒罵道:“明天把這些人全都丟到軍隊里去,什么時候償還了我的錢,什么時候再放出來。”
怒氣一起,子爵又是一大口血噴了出來,揮手制止弓箭手上前的動作,冷聲道:“今晚在梅克斯鎮休息,明早返回城堡。”
最后,子爵神情復雜的望了眼索爾消失的方向,吐了一口粗氣,大手一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