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一醒來,我又給徐曉曼和李藤打了電話,兩人依舊關(guān)機,我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
昨晚跟我回家的是曹操、趙高、妲己三位同學(xué),和珅自告奮勇留在網(wǎng)吧收銀,我樂得他幫我,小黑看出網(wǎng)吧最近不太平,也表示想要留下從事安保工作。
這妹子雖然冷了點,心還是不錯的,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千萬別搞出人命,才帶著三人回家。
我的大臥室徹底淪陷了,做為一個男人,我實在沒臉跟一個像妲己這樣的妹子搶大床,我爬到曹操頂上的上鋪,剛一躺下只聽到一陣轟鳴——曹操的呼嚕聲震得我的床板子那叫一個地動山搖。我小聲問趙高:“他昨晚上也打呼嚕?”
趙高從被窩里探出個腦袋,說道:“昨天沒這個聲音響。”
我又問趙高:“你打不打呼嚕?”
趙高搖頭:“我不打。”
我一骨碌跳下床,“走,搬床,咱們客廳睡去。”
于是,我家里睡覺就分成了三個陣營,女人睡主臥,打呼嚕的男人睡次臥,不打呼嚕的男人睡客廳。我琢磨著,萬一哪天來一個打呼嚕的女人,就該換地方了。
今天沒車,我們只能坐公交去網(wǎng)吧,妲己初來乍到,對什么都好奇,此刻就算是給她找輛三崩子坐上,她也不會有意見的。另外兩人就不同了,昨天坐過了徐曉曼的SUV,曹操一上公交就說道:“這座位太小了,也太硬了些。”
我陪笑道:“曹哥,能有個地方坐就不錯了,等會兒要是有老頭老太太上車,咱們都得起來讓座。”即便他們只在我這兒呆一陣子,我也有義務(wù)教育他們做合格守法的好公民,我是個好人。
這時候趙高也發(fā)話了,“跟這些賤民坐一塊,有損小遠你的威嚴。”
我白了他一眼,“我沒什么威嚴,胃炎倒是有一點,沒讓你一二一過去就不錯了,想想當(dāng)初你在里頭搬磚勞改,那時候艱苦樸素的作風(fēng)呢?怎么一出來就全忘了?”
周圍的人一聽趙高是從“里頭”出來的,都不敢往我們跟前站了,司機一個勁兒地喊:“往里走往里走!已經(jīng)上車的人往里走!”
到站下車,趙高指著半空中縱橫交錯的電線問道:“這是干啥的?”
我說:“一頭連著燈泡,一頭連著后裔射下來的太陽。”
趙高驚訝道:“和珅還真猜對了!”
見我們進網(wǎng)吧,小黑指著一個正在上網(wǎng)的大漢道,“那位叫黃巢,也是來投奔你的。”說著,遞給我一張卡片。
黃巢,這位歷史名人我還在真不太熟,趕緊上網(wǎng)搜索。
一看介紹不得了,“滿城盡帶黃金甲”就是出自黃巢之口。這位可能是中國歷史上殺人最多的人了,他率領(lǐng)著唐末的農(nóng)民起義軍攻入長安自立為王,屠過城,吃過人。
有一個關(guān)于黃巢的傳說:他前世是個小神仙,不小心放了地獄的八百萬惡鬼到人間,于是上面的派他到人間將轉(zhuǎn)世的八百萬惡鬼都殺回來,八百萬啊,把吃飯睡覺的時間除去,就算他一分鐘殺一個人,那也得殺個15年,可見這位上輩子沒干別的,盡殺人了。
站在他身后,看著他寬厚的臂膀,我不禁有些肝顫,等下若是一言不合,他會不會直接把我做了?
這個中年大漢正笨拙地點擊鼠標(biāo),每一下都點得十分小心,我一看他的顯示器——呵呵,掃雷。
“用右鍵,給有雷的位置插上旗。”我小聲提醒,他松開鼠標(biāo)讓我示范一下,我給他插了兩面小旗,他看明白了,嘿嘿直樂,我趁熱打鐵地說道:“黃哥嗎?我是李遠。”
他轉(zhuǎn)過臉來瞪著眼珠子看我,我這才看清了他的長相,嚇得渾身一哆嗦。
黃巢的兩只眼睛向外鼓著,跟金魚似的,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他故意瞪起眼睛看我,后來才知道平時他也這樣。
他朝我嘿嘿一笑:“你這個地方不錯嘛,好玩。”
原來黃巢是個網(wǎng)癮少年,用掃雷就能把他拴住。他一笑氣氛放松了些,我就坐在他旁邊的空位置上問道:“黃哥,你來我這兒有啥愿望?”
黃巢一挑大拇指指著自己,“你知道我是誰不?”
我老老實實回答:“黃巢。”
他搖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原本是目蓮僧,大小也算個神仙,為了救母誤放了地獄八百萬惡鬼,上一世要是能殺夠八百萬人,就能繼續(xù)做我的神仙了,可惜少殺了15個,我來這主要是想把人數(shù)補齊。”
我擦了擦汗,往后挪了挪椅子,“意思是說,你要殺15個人?”
黃巢笑道:“你不用怕,一般人我還不殺呢,我只殺那15個漏網(wǎng)的惡鬼。”
我問道:“你怎么知道誰是惡鬼?”
黃巢指了指他那凸起的眼珠子,“那人只要入了我的眼睛,我自然就能看出來。”
這雙眼睛光賣相就與眾不同,他要非說具備X光CT等透視功能,我也沒法反駁。
我看他不像不講理的主兒,便說道:“黃哥,你要是發(fā)現(xiàn)了惡鬼轉(zhuǎn)世的人,動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們說一聲,”我指了指曹操小黑等人,“讓大伙有個心理準(zhǔn)備。”
黃巢笑道:“放心吧,這事我有經(jīng)驗,不用你們插手。”
合著他以為我是要領(lǐng)人幫他。
我又語重心長道:“你還不太了解,咱們現(xiàn)在生活的是個法治社會,殺人是要抓起來槍斃的。”
我看他心不在焉的,只能嚇唬他道:“總之動手前你得先跟我說,不然我就讓小黑把你送回去。”
黃巢一邊點著鼠標(biāo)一邊道:“行了行了,知道了,咋那么多事呢?”他還嫌我事多了!
結(jié)束了跟黃巢的初步交流,我開始頭痛:照地府這個送人的速度,我家眼看也快住不下了,能睡人的地方除了網(wǎng)吧就剩徐曉曼的酒吧……對了,徐曉曼怎么還沒消息?……還有,李藤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了?
想到這些,我更是心亂如麻焦頭爛額,掏出手機就想再給他倆打電話。
這時,我看到一條奇怪的短信。短信來自一個陌生號碼,內(nèi)容十分凌亂:
沒想道阿你就是梨園的麻子我有名字我叫徐小滿老師點你們把我關(guān)倉庫里也沒用離遠肯定回來救我的他大直子是李騰李騰還是先顧好子嗝吧。
我之所以耐心看完這條驢唇不對馬嘴的短信,是因為里面的兩個名字。
徐小滿,徐曉曼。
李騰,李藤。
什么意思?
我反反復(fù)復(fù)讀了十幾遍卻依舊不得要領(lǐng),要不回一條試試?
就在我準(zhǔn)備回復(fù)短信的時候,我看到了輸入鍵盤最下方的語音按鍵。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從我的腦海中閃過,又反復(fù)讀了幾遍,我終于明白了。
這他娘的是一段對話!
某人:沒想到啊你就是李遠的馬子。
徐曉曼:我有名字,我叫徐曉曼。
某人:老實點!
徐曉曼:你們把我關(guān)在倉庫里也沒用,李遠肯定會來救我的,他大侄子是李藤。
某人:李藤還是先顧好自個兒吧。
我將這段內(nèi)容列在紙上,短信所傳達的信息馬上就明了了。
首先,徐曉曼被人綁架了;然后,這次綁架很可能是因我而起;最后,那人提到了我大侄子李藤,從對話來看,李藤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以至于需要“先顧好自個兒”。
假設(shè)徐曉曼昨天就被人劫走了,直到剛才她終于有了一個能接觸到一部手機的機會,她沒法明目張膽地用這部手機發(fā)短信,只能匆匆忙忙地在收信人一欄輸入我的手機號,短信內(nèi)容是靠語音功能完成的,憑運氣錄多少算多少,她盡可能多地向我傳遞著信息,以求我能去救她。
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