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龍興云將手中的小茶杯摔在了茶盤上,那茶杯可真結實,打了個轉兒竟然沒碎。
只可惜它還沒有黃巢的眼珠子大,在桌子上蹦了一下,歪倒了,坐得稍遠些的人可能連響兒都沒聽見,實在沒什么氣勢。
“既然這樣,你就轉告李藤,讓他找好送牢飯的人,下半輩子就在里面過吧。”
“太夸張了吧,就算李藤替你背了造假幣這個雷,蹲幾年出來還是條好漢。”我想了想繼續(xù)道:“不是我說你,你那假幣質(zhì)量也太差了,連號都是一樣的,鬼才花得出去,這也不符合李藤的智商啊,你說,警察會相信造假的是李藤嗎?”
底下竟有倆小弟微微點頭,如遇知音。
龍興云不怒反笑,“你以為李藤是因為幾張假幣躲起來的?”
看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心里沒底了。
我之所以有恃無恐,一方面因為身邊有三個白起的警衛(wèi)員,另一方面因為我認為龍興云的陰謀已經(jīng)被我全部掌握,接下來就剩做為主角的我發(fā)揚智慧和勇氣,帥帥地將敵人拿下,爽歪歪的劇情幾乎已經(jīng)板上釘釘。
可此時龍興云的態(tài)度讓我隱隱覺得:事情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簡單,龍興云還有底牌,而這底牌很可能是大小王和四個2都管不住的。
坑叔啊!
李藤丫躲哪兒去了?臨走也不交代一聲,私房錢究竟是藏電腦光驅里了還是藏車載煙灰缸里了?這讓我很難辦啊!
我穩(wěn)了穩(wěn)心神繼續(xù)道:“把他名下一半產(chǎn)業(yè)給你,你就再也不找李藤的麻煩了?”
龍興云的目光炙熱了一下,很快恢復了平靜,“沒錯。”
我沉默了很久,他有點著急了,問道:“你怎么想?”
“我也沒怎么想,就是不太相信你,”我老老實實道:“綁架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不給小弟發(fā)工錢,光拿假錢糊弄,你要是我,你能相信這樣的人嗎?”
又有小弟跟著點頭了,我數(shù)了數(shù),這次人有點多……沒數(shù)清。
這時候有個中年男人進來,附在龍興云耳邊說了極短的一句話,龍興云雖然強作淡定,但還是能看出一絲欣喜,他又低聲對那人交代了兩句。待那人退出去,龍興云迎著我曖昧的眼神,也不自在起來,“那個……他是我表弟。”
“哦——”我故意拉了個長音,“別激動,我又沒說什么。”
那人帶來的消息讓龍興云心情大好,旁邊泡茶的妹子趕緊給他添上一杯熱的,他趁機在妹子手上摸了一把。
我琢磨著,這妹子雖然也幫我泡茶,但我要是也敢摸一把,估計——嗯,不等龍興云的一干小弟出手,徐曉曼第一個就得拍得我滿地找牙。
龍興云道:“只要你能聯(lián)系上李藤,我自然能讓他相信我。”我剛想說這事我來管,龍興云又補充道:“法人代表是李藤,你說了不算。”
哎,龍興云什么時候去上了普法掃盲培訓班了?就怕黑社會有文化啊。
“都這個點兒了,我上哪給你找李藤去?龍老板,你還是洗洗睡吧。”
“李先生,請你現(xiàn)在就打電話吧,只要你能聯(lián)系上李藤,那就是救了他,否則……”
他話還沒說完,一聲天外之音呼嘯而起。
“爺爺,您孫子給您來電話了……爺爺,您孫子給您來電話了……”
這古怪的手機鈴聲響得特別突兀,令每個人的神經(jīng)都緊繃了一下,接著大家開始強忍笑意面面相覷。
我正看著熱鬧,身后的老戰(zhàn)士低聲道:“小遠,這聲音好像是從你身上出來的。”
“不可能,開什么玩……”
“爺爺,您孫子給您……”這次我聽得格外仔細,還真別說,聲音好像真的是從我口袋里發(fā)出來的,我掏出手機,可不是我的手機正響著呢。
趙高!這老小子什么時候換了我的鈴聲?
我尷尬地沖眾人笑了笑,又對龍興云道:“我接個電話,你不介意吧?”
龍興云也被這鈴聲弄得有些尷尬,不知該笑還是該怒,最后只好揮了揮手表示“你隨便”。
我于是很隨便地接起電話,首先傳來的是周扒皮結結巴巴的聲音:“不好了!不好了……遠哥,不好了!”
我斜睨了一眼龍興云,那老小子假裝喝茶,耳朵豎得跟兔子精似的。
這時白起的聲音響起:“你起開,我跟小遠說。”
電話里稀里嘩啦地響了一陣,間或還有分辨不出誰的聲音,“拿反了,對著這兒說……說話啊,說話就行了。”
我主動“喂”了一聲,對面先是沉默了一下,接著白起的聲音響起,“死人了。”
我的頭“轟”的一聲大了,腦袋里只有一個念頭:娘的我可能得去閻王殿出差了。自掛東南枝,自掛東南枝啊!
“不是您自己說以前殺伐太重,不再殺人了嗎?”電話里我也不好責備白起,我還擔心老爺子一生氣不幫我了呢。
龍興云和眾小弟一聽我的話,上身紛紛呈現(xiàn)朝我傾斜的角度,茶館里一片安靜。
白起委屈道:“人不是我們殺的,本來就死了。”
“什么?”
白起解釋道:“剛剛有兩個人架著一個人進來,辦了三張卡上網(wǎng),周扒皮還問了問情況,那兩人說被架著的人是喝醉了,坐會兒就好,我們也就沒在意,誰知道沒過多久那兩人不見了,被架進來的人半天也不動彈一下,我過去一看,那人至少死了有1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