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網吧時我拍了拍周扒皮的肩膀，他心領神會地嘿嘿一笑。

這張條幅完美地掩蓋了這里真的有具死尸的驚悚真相，至少大家能理解“演習”和“兇案現場”的意思，那么，甭管是真的有警察來網吧里“像模像樣地”忙活大半天，還是抬出一具蓋著白布的“死尸”，亦或者這家網吧的老板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在圍觀群眾眼里，這不過都是演習罷了，并不會影響到網吧今后的生意。

走進網吧，里面已經清場了，一眼望去只有徐曉曼、周扒皮、網管小北三人，我擔憂地看了看通向二樓的樓梯，徐曉曼以幾不可見的幅度朝我點點頭。

那些地獄來客就在樓上酒吧里！

網吧里蕭索空曠，平日精彩紛呈的顯示屏此時顯得格外安靜，雖然那個歪坐在座位上的死人從背影看來很想是睡著了，我還是覺得十分不舒服。

兩名同來的警察帶上塑膠手套，湊到尸體旁邊又摸又看，看來是搞驗尸、痕跡之類技術工作的。

審訊我的老警察拍了我一把，“你要給我看的證據呢？”

我走進收銀臺，打開電腦，裝做充電的樣子將手機連上數據線，電腦下方彈出“是否同步數據？”的詢問，我隨手點了個“是”，然后裝模作樣地打開了一個又一個文件夾。

直到藏在最深處的“人類起源”都快被我點開了，屏幕右下角終于再次彈出提示：數據同步已經完成。

我手一抖，關了剛剛打開的文件夾，老警察低聲道：“別?；??！?/p>

我笑道：“不敢不敢?！庇执蜷_了剛剛從手機同步過來的數據，一段錄音赫然出現在文件夾中。

網管小北很有眼色地幫我連接好迷你型音響，我點擊播放，一段沉默后，錄音里出現了一段對話：

“死人是你送過來的？”

“既然你已經發現了，我懶得再瞞你，你說對了，都是我干的。”

“就為了李藤名下的產業？”

“只要把造假幣、殺人的事都栽到李藤身上，有這么一只替罪羊，我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至于李藤名下那幾家店，不過是利息。”

“那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我不讓他們消失，他們就會讓我消失。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這么對你的?！?/p>

……

我對身后的老警察道：“龍興云已經承認了，造假幣、殺人都是他干的。這下，李藤的嫌疑是不是就都洗清了？”

小警察道：“暫時還沒有，除非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或者我們抓住龍興云?！?/p>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難道我大侄子以后每天都得絕命大逃亡？

等等……等到你們抓住龍興云？你們TMD竟然沒抓住龍興云？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平復情緒以后問道：“你們沒抓到龍興云？”

小警察不好意思道：“今天太混亂了，我們的一把槍被搶了，人也被打了，龍興云趁亂跑了，不過請放心，我們一定盡力抓住他。”

小警察繼續道：“關于犯罪嫌疑人李藤，你還是勸他來一趟派出所，只要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就能排除嫌疑，另外，請你配合我們調查，把這份資料拷貝給我們?！?/p>

我順手拔下手機，揣進口袋里，起身讓出收銀臺前頭的位置，小警察掏出一只U盤，輕車熟路地插到主機箱上，考走了這份錄音。

之所以非要回網吧才拿出這份錄音，是因為我擔心警察中有被龍興云買通了的人。

我得創造一個備份錄音的機會，李藤的罪名還沒洗清，手機里那份原始錄音我一定要留下。

拷貝完錄音，警察的工作基本就完成了。

老警察突然問道：“你這樓上是什么地方？”

說著，他還作勢要往上走，徐曉曼搶答道：“上面是個酒吧，我就是老板?！?/p>

老警察看了徐曉曼一眼，問道：“你？”

我趕緊補充了一句：“她還是我女朋友。”

老警察停下腳步，問道：“被龍興云綁架的人就是你？”

徐曉曼點點頭，老警察道：“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一定要第一時間找警察，你記一下我電話?！?/p>

我一邊掏手機記錄，一邊點頭道：“一定一定?！毙南耄浩?！下次你才碰上這種事呢！

約莫過了2個小時，警察叫來殯儀館的車拉走了尸體，老警察下令收隊了，并對我的積極配合表示了感謝，我則立馬表示這是一個優秀公民應該做的，跟新聞聯播似的。

警察走了沒一會兒，李藤就偷偷摸摸鉆進了網吧，幾天不見，這小子憔悴了不少，胡子拉碴，原本俊朗的臉因為有些消瘦而略顯凹陷，仿佛大病了一場。

好在，眼睛比平時還有精神，他一進來就問道：“叔，我給盧局打過電話，警察沒為難你吧？”

見我迷茫，李藤補充道：“盧局，就是市公安局局長。”

哦，所謂“上面的人”，應該就是這個盧局吧？

我癱在沙發上，無比心累道：“臭小子，你一個在逃嫌犯人家還肯幫你？”

李藤嘿嘿一笑：“別人不幫，他得幫，誰讓我是他的線人呢？”

啥？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

屋頂天臺上，龍興云和李藤掏出手槍互相指著。

龍興云：“給我個機會?！?/p>

李藤：“怎么給你機會?！?/p>

龍興云：“我以前沒得選擇，現在我想做一個好人?！?/p>

李藤：“好，跟法官說，看他讓不讓你做好人?！?/p>

龍興云：“那就是要我死?！?/p>

李藤：“對不起，我是警察……局長的臥底?！?/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