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和小護士一走，原本躺在病床上正在昏睡的陳戈就猛然抬起了腦袋睜開了眼睛，褐色的眼瞳竟然變成了紅色。胖子被他這突然的動作給嚇了一跳，沒好氣地罵了陳戈一句，聽到胖子的聲音，陳戈轉過頭來一雙紅色的眸子盯著胖子，看的胖子頭皮發麻，呵斥道：“你他媽別這么盯著我，怪滲人的。”

陳戈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刷在他的下眼瞼，在眼睛下方投出一片陰影，如果忽略瞳孔顏色的話勉強還算得上是賞心悅目的一幕。他扭頭看向門口壓低了聲音問道：“走了嗎？”

胖子半靠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美滋滋地吃著西瓜一邊吐著籽一邊含糊不清地對陳戈說：“要不是老子及時把你叫醒搞不好你這會兒已經被抓去作醫學研究了?！?/p>

陳戈聽了胖子的話下意識抬手摸了摸發燙的眼睛，剛才幸好是胖子及時把他叫醒才能在醫生護士趕來之前將過高的體溫穩定下來，也是胖子發現他的體溫跟情緒有關，這才勉強糊弄過關，可他這雙血紅色的眼睛卻是怎么也瞞不過去。俗話說得好躲得初一躲不過十五，總有一天他眼睛的異樣總會被其他人發覺，除非一直裝瞎閉著眼睛，可他進醫院的時候眼睛是沒有毛病的，要是出了院被人發現治瞎了眼睛還不被笑掉大牙？而且，還有蕭清在注視著他和胖子的一舉一動，就算能騙得過其他人也絕對騙不過蕭清和蕭老爺子的。

“有鏡子嗎？”陳戈頓了半天才對胖子說道。

他想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是不是真的到了會被抓去作醫學研究的地步。

聽到陳戈要鏡子胖子覺得有些滑稽，他跟陳戈認識近三十年從來沒見陳戈照過鏡子，現在聽到陳戈主動要求照鏡子他沒忍住哈哈笑了幾聲，被陳戈警告的瞪了一眼后，大搖大擺出了病房，來到護士站問愛美的小姐姐們借了一面鏡子，胖子臉上憋著笑，遞鏡子的手都笑的在發抖。

陳戈接過胖子遞過來的鏡子看了一眼。

鏡子里的男人臉色紅潤神采奕奕根本不像是個剛搶救過來沒多久的病人，從小到大他的氣色從來沒有這么好過，紅撲撲的臉蛋看起來像個熟透了的蘋果，嘴唇紅的像吃過人一樣，更為詭異的是他那雙眼睛，紅色的瞳孔讓他想起了人面猴。

他出神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越看越覺得鏡子里的這個人很陌生，他盯著鏡子里的那雙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盯得太久導致眼睛疲勞出現幻覺。

他竟然看見鏡子里的自己詭異的沖著自己笑了笑，紅色的眼睛里面閃出了一絲詭秘的紅光。

“啪——”的一聲鏡子從手中脫落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把一旁的胖子嚇了一跳，胖子手里捧著一個紅彤彤的蘋果看了陳戈一眼，咔嚓一口下去頂尋常人的兩口，他一邊嚼著蘋果一邊皺著眉頭對陳戈說道：“你看看你，好好借來的鏡子說摔就給摔了，這鍋我不背，你自個兒跟小姑娘解釋去。”

陳戈沒理會胖子的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表面上還算鎮定但心里其實已經穩不住了，一開口聲音都微微顫抖，“胖子，你不覺得這雙眼睛很眼熟嗎？”

胖子剛好吃完蘋果聽到陳戈的話突然一震，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胖子就明白陳戈說這話的意思，他扔掉手中的蘋果核擦了擦手，來到陳戈的床邊坐下。兩只豆子大小的眼睛死死盯著陳戈那雙紅色的眼睛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身子發冷，陳戈的眼睛和人面猴的眼睛在他的眼前漸漸重疊。

“哎喲臥槽。”胖子身子一晃從陳戈的床上摔了下來，他一邊捂著屁股一邊站了起來。

陳戈看著狼狽不堪的胖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不過這也是他最欣賞胖子的原因之一。

胖子揉著屁股坐到自己的床上，不僅不反省是自己的不穩重導致摔了個屁股蹲，還倒打一耙賴在陳戈的身上，埋怨道：“老子本來沒覺得有什么，被你這么一說老子都覺得眼前的你其實是只人面猴了?！?/p>

陳戈被胖子的話逗得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他這一笑面部表情柔和了許多，沒有之前那種僵硬陰冷的距離感，也讓胖子找回了他們上島之前的感覺。

胖子也跟著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到一半猛然停住看向陳戈，一臉疑惑地問陳戈：“你不是被蟲子寄生的嗎？為什么又跟人面猴扯上關系了？”

陳戈也斂住笑容，淡淡說了句，“我被蟲子咬過以后有很長一段時間陷入了深度昏迷，醒過來以后我發現這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咬了……”說到這里陳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胖子過來看。

胖子伸長了脖子還是看不太清楚，于是下床來到陳戈的身邊，湊近了他的脖子去看陳戈手指的方向。只見陳戈手指的地方赫然有兩個小小的牙洞，如果不是陳戈指出來的話，胖子都沒發現。

“嘶……”胖子抽了一口涼氣，好奇的伸出手在陳戈被咬的地方重重按了下去，陳戈沒有絲毫的反應，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胖子眉頭一皺，加大力量再次按了按，這次陳戈終于有了反應，破口大罵道：“你是不是傻？我他媽剛才不出聲不代表沒反應，你倒還來勁了，老子是被人面猴咬了，但還沒到喪失痛覺的地步?！?/p>

胖子訕訕地收回手尷尬的笑了笑，被他大力按壓的牙洞里冒出了幾滴紅色的血液，趁著陳戈沒發現胖子悄悄伸手拭去血珠，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陳戈看著胖子心虛躲躲閃閃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揚，也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說正經的啊，你眼睛現在這樣總不能一直裝瞎吧？”兩人扯了半天的犢子終于聊到了點子上。

陳戈沉吟了半晌，搖了搖頭，淡淡說道：“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