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月色嫵媚地拉長了胡詩月的身影,晚風有些透骨的冰冷,孤獨地行走在凄涼的皇宮道路之上,這條路真是又長又難!
拉了拉身上的披風,馬三保將她送入了宮門同時披上外衣,以防晚風的凄厲,他真的細心又紳士,與他的主子想必有著天淵之別。
腦袋昏沉沉的,走起路來竟然異常的艱辛,胡詩月搖晃著步子停在那里,望著高高的城墻,真是一個諾大的牢籠,走進來便再也無法踏出。
一滴晶瑩莫名的落下,嘴角卻是似有若無的笑著,以前的她無論遇到再大的困難也不會哭泣,可是穿越而來,她仿佛成為了淚人兒,動輒啜泣悲傷,或許她的命運著實太過坎坷磨難。
胡詩月的全身紅彤彤的看起來十分不妙,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冰冷的石地之上,映射著月光是那樣的凄美絕唱!
傾顏苑,胡詩月迷蒙的躺在床上,恍惚之間似乎有一個人影在她面前忙乎著,耳邊回響著是齊綺的聲音:“麻煩孟太醫了,您慢走!”
“詩月姑娘患的是寒熱重癥,藥一定要按時服用,不出三日便可痊愈!”孟太醫囑咐了幾句,并且留下了藥貼,轉身離開。
胡詩月仿佛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皺著眉頭醒了過來,齊綺見狀連忙倚靠著讓她坐起來,一手端著藥碗說道:“詩月你總算醒了,快,趁熱把藥喝了?!?/p>
“不想喝!”胡詩月雖然不清楚自己是怎樣回來的,不過既然回來了說明那份危險也自然而然的消除,撇過頭去,竟然耍起了小性子。
齊綺微微一愣,在她的印象之中胡詩月一直都是處變不驚的模樣,今日會突然耍起性子定是發生了什么,無論如何藥必須喝下:“詩月,無論你遇到了什么,請考慮考慮你的父親,你病的不輕,孟太醫說了藥必須按時喝下。”
父親?胡詩月的嘴角挑起,對于這位沒有血緣關系的父親不該是愛還是恨,若不是他的一手安排胡詩月根本不會踏進這兇險的皇宮,更不會允許自己的心碎成了七零八落,那份痛是任何人也無法理解的。
胡詩月不愧是久經江湖的混混,對于任何情況傷心歸傷心,總是能令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正常,端過藥碗一飲而盡,嘴巴里面滿滿的苦澀卻比不上心酸:“告訴我,是孟太醫送我回來的?”
放下藥碗,齊綺取過蜜餞遞給她:“不是,你說你去天牢可過了許久都沒有回來,外面侍衛們嚷嚷著有刺客,我很害怕你會遇到危險,在門口等了許久,忽然發現你倒在門檻,身體異常的滾燙,不多時孟太醫也來了,說是想來看看,碰巧了。”
世上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生病了,下一秒大夫就來了,胡詩月不會相信自己有這樣的運氣,除非帶她回來和通知孟太醫的是同一個人!
“你……”胡詩月剛想對她說些什么,忽然苑門被人從外面踹開,映入眼簾的是來勢洶洶的一幫人,放眼望去都是后宮的各位主子。
在齊綺的幫助下胡詩月從床上走下來,恭敬地行禮道:“奴婢叩見如妃娘娘、雎貴人、莫貴人,各位主子萬安!”
“來人,搜!”未等幾位主子開口,跟隨在一旁的錦榕率先開口,命令身后的侍衛、宮女們在傾顏苑四處搜索起來,像是在找什么證據。
沒有主子的命令胡詩月不敢起身,只是漠然地抬起頭對視上那雙成竹在胸的雙眸,眼神之中略帶幾分驚訝,仿佛沒有料到她會在房間一樣,看來她心中猜測的幕后真兇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如妃娘娘,不知奴婢做了什么?”胡詩月沒有強裝堅強,反而將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展現出來,為的就是博同情。
莫貴人現行開口,想必這一行人當中她是唯一一個站在胡詩月這邊的人:“娘娘,胡詩月看起來是病了,想來這其中一定是個誤會,或是有人從中造謠。”
“喲,妹妹可真是有閑情逸致,如今莫蘿莉死了,不說這小蹄子就連妹妹也成為了嫌疑人,你還有心情為別人求情,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處境?!辈恢獜暮螘r起,錦榕拉攏了雎貴人這位大靠山,就連如妃娘娘也不得不忌憚三分。
“蘿莉死了!”恐怕后宮之內唯一不知道消息的只有齊綺,她一直擔心著胡詩月的安全,對于宮女們的言論視若罔聞,她忽然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抬起頭來大膽地開口:“如妃娘娘明鑒,詩月姑娘得了寒熱重癥一直臥病在床不曾離開,害死蘿莉的兇手一定不是她,奴婢可以作證。”
“啪!”雎貴人上前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胡詩月一驚,見到了齊綺嘴角流溢的血漬,仇恨的眼神向她看去:“又是一個不識好歹的小蹄子,這里什么時候輪到你開口!”
齊綺難以忍受很想沖起來與她較量一番,胡詩月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回眸卻是犀利萬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奴婢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做過,若是奴婢做過的事情聽憑各位主子發落,只是您身為貴人與一個秀女斤斤計較,你若是不嫌降低身價大可以與我們周旋一番?!?/p>
“臭丫頭!”好一口伶牙俐齒,病怏怏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現在不過是個女官就如此的囂張跋扈,若是日后做了主子還有她們的容身之地嗎。
“找到了!”一個尖銳的聲音打破了眾人的思緒,錦榕接過鈴鐺搖晃在她的面前:“這是莫蘿莉的貼身之物,你敢否認嗎?”
胡詩月的眼神閃爍,這是莫蘿莉臨死前手中緊握的物件,她相信這個物件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才將它拿回來,沒有料到如今卻成為了她被栽贓陷害的鐵證,如今可謂是真正的陷入了兩難。
“如妃娘娘請看,這是莫蘿莉的貼身之物,西四所的宮女們都可以作證,如今出現在這里,不就是鐵證如山了?!痹詾檫@一次會被她跑掉,豈料她竟然當真如此單純的把鈴鐺帶了回來。
胡詩月,你的仁慈最終害了你自己!
“詩月,你如今還有什么解釋?”如妃娘娘本以為在這骯臟的后宮終于見到了一絲曙光,豈料都是一丘之貉:“本宮對你太失望了,來人!”
“慢!”大局已定的時刻,齊綺赫然一吼,胡詩月立即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想要阻止卻已然來不及,她的話早就脫口而出。
齊綺是個聽憑心靈而做事的人,這一次也不例外,恭敬地給如妃行了個禮說道:“如妃娘娘,這個鈴鐺是我從莫蘿莉身上拿走的,不過莫蘿莉絕對不是我殺的,此事與詩月姑娘一點關系都沒有!”
胡詩月很想要大聲喊出不,可是為何此時此刻她突然失了聲,某種壓力迫使她無法開口,眼睜睜地看著齊綺被她們帶走。
齊綺含笑回眸,那一秒鐘的瞬間竟然與甘愿服毒而死的洛鶩一模一樣,她的罪孽又加深了一層!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胡詩月終于開口發出了聲音,可是她們一行人早已遠去,胡詩月撐著病怏怏的身子踉踉蹌蹌地追出去,齊綺被送到了天牢,她站在門口一動不動,聽著里面傳來的鞭笞嘶鳴,足足半盞茶的功夫,一聲聲清脆仿佛打在她的心上。
聲音一點點的減弱直到完全消失,胡詩月很是害怕,害怕齊綺像洛鶩一樣狠心地與她陰陽兩隔。
錦榕從里面走出來,胡詩月竟然未加思索小跑過去,跪在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裙角求情道:“齊綺怎么樣?你們打算把她怎么樣?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她,放過她,好不好?”
“一向高傲自負的胡詩月你也有向我低頭的時候,本想著這一次能夠徹底擊垮你,豈料那愚蠢的齊綺卻為你擔下了這一切,我不會讓她輕易死去,我要日日折磨她,看著你跪在我的面前,除了擔驚受怕什么也做不了?!?/p>
她的一席話讓胡詩月徹底清醒,她怎么了?是燒糊涂了嗎,怎么會去求一心陷害她的敵人?
胡詩月迷蒙的站起身來,轉身離開,錦榕在后面問道:“怎么,不想進去看看那皮開肉綻的齊綺,她可是好慘哦?!?/p>
胡詩月轉過頭來,眼神無比的空洞:“我相信你會好好照顧她,不會讓她死的,因為我們的游戲還長著呢?!?/p>
磅礴的大雨洗禮著失魂落魄的胡詩月,她沒有回到傾顏苑,沒有了齊綺也就沒有回去的必要,跪在東宮之外,噼里啪啦的雨點打在身上,她想要承受齊綺同等的痛楚。
是巧合嗎?今夜正好圣駕在此,如妃聽到外面在竊竊私語,看著一側的皇上仍在沉睡,披上一件風衣走了出來,輕聲喝道:“放肆,何事喧擾?”
宮女們紛紛低下頭,綠蕪上前在她旁邊輕聲說道:“稟娘娘,詩月姑娘跪在外面,想必是替齊綺求情?!?/p>
外面的雨很大,隔著宮門也聽得一清二楚,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接著嗔怒說道:“真是怒鬧,她不知道圣駕在此沖撞了該當何罪,不用管她,就讓大雨澆著好了,澆一澆就會清醒了?!?/p>
“是!”見主子回到內室休息,綠蕪將縫隙的宮門重新關上,可憐的詩月不知能否撐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