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月姐姐,真羨慕你,莫貴人對你真好!”
“詩月姐姐,以后可以多多關照哦!”西四所的風向突然轉變,秀女們圍繞著胡詩月,只因為莫貴人送來的那些糕點,雖然普通,卻別具意義。
胡詩月得到了贊賞和糕點,比這更有價值的便是反擊的開始,齊綺站在她的身旁,默默地觀察著那兩張陰陽失和的臉龐,莫蘿莉氣的直跺腳,錦榕的眼底卻透著前所未有的從容沉寂。
“都圍在這里不用做事了!”刑嬤嬤尖銳的嗓音響起,秀女們紛紛散去,胡詩月帶著得意正想離開,卻被嬤嬤留了下來。
“嬤嬤有事吩咐嗎?”捧著莫貴人賞賜的糕點,胡詩月刻意地問道,帶著與以往的謙遜,等待欣賞她的神情。
刑嬤嬤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突然拉著她的手,像一個慈愛的母親般:“瞧你說的,詩月啊,嬤嬤平日里固然對你比較嚴苛,那是為你好,瞧瞧,如今不是得到了貴人的賞賜,以后的日子平步青云,可,不要做那忘恩負義的人??!”
她這樣的人,奉承之言也是如此的刺耳,抽離她那雙滄桑的手,臉上卻依舊帶著客氣的微笑:“嬤嬤何必如此客氣,無論明天面圣的結果如何詩月都不會忘記嬤嬤的大恩大德!”
胡詩月離開前,眼神之中不經(jīng)意透露的精光,讓刑嬤嬤這個老練的角色也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個女子,不簡單,或許她一開始便選錯了邊。
晚膳過后,胡詩月正想回到房間,卻突然被一個人拉進了角落,正想反擊之時,卻聽見齊綺的聲音:“噓!”
“什么事?”神神秘秘,定是有什么秘密,胡詩月固然對這個人沒有好感,可是對于秘密卻甚感興趣。
齊綺左顧右盼確信沒有人,思量了許久,還是無法蒙蔽自己的良心,決定將此事告知:“不要吃莫貴人送來的糕點?!?/p>
“為什么,莫非下了毒?”胡詩月帶著半開玩笑的語調(diào)問道,豈料卻正中事實,她們果然出手了。
“是”齊綺艱難地點了點頭,但是眼神卻閃躲開來:“我不能告訴你是誰下的毒,否則她們會……”
胡詩月知道她被威脅了,而對于威脅她從不會妥協(xié):“錦榕和莫蘿莉威脅你嗎?”
“你怎么知道?”胡詩月小小的激將法,就使齊綺脫口而出,承認了下毒者正是錦榕和莫蘿莉,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掩口之時已是為時已晚,看著她的眼神詫異難解。
胡詩月從容淡定的笑著,仿佛并沒有將下毒之事放在眼里一樣:“除了她們,有誰又會千方百計的想要謀害我呢,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么要將這個秘密告訴我?而且甘愿冒著被她們報復的危險?!?/p>
“不知道!”齊綺看著那張絕美的容顏,原來她竟是如此的美麗,為何卻要利用斑點掩飾,為的不就是好好地生存下去:“為了我自己能夠在皇宮生存下去,像你一樣,好好生存下去!”
“所以,你選擇了我?”胡詩月沒有再掩飾自己的容貌,因為沒有必要,因為那場小小的意外在莫貴人面前暴露了,若是再做戲下去,只會讓所有人站在她的對立面,到那時敵人可就多了。
齊綺忽然跪了下來,不知為何,一直以來她總是有著心靈的聲音來生存,此時此刻也不例外:“詩月,請讓我追隨你,無論未來如何,我都愿意站在您的身后,成為您最忠實的幫手!”
多年混跡江湖的胡詩月具有識人的本領,她相信如果今天她接受了這個請求,未來的某一日齊綺會幫助她化解磨難,可是,在她心中卻仍有一絲顧慮:“如果我說,為了我,讓你背棄你最親最親的人,例如你的父親呢?”
“我愿意!”齊綺沒有半秒鐘的遲疑,立即回答,甚至連她自己也不覺驚訝:“或許您會不相信,但是我心里的聲音就是如此,在見到您的第一眼,我的視線便一直追隨著您,再也無法離開,為了您,我可以舍棄一切,生命、情感!”
“我相信!”胡詩月彎下腰將她攙扶起來,月色之下兩個無依無靠的少女結成了盟友,為了那光明的明天:“如果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你背棄了我,我會親手了結我們之間的關系!”
竹屋內(nèi),洛鶩見到許久才歸來的胡詩月,詢問道:“月兒,你去哪里了?出了什么大事嗎?”
看著擺在桌子上的糕點,胡詩月問道:“洛鶩,你下午出過房間嗎?”
“嗯!”洛鶩點點頭,因為她的幫助,洛鶩已經(jīng)可以離開房間,對于鬼這件事情大家也不了了之:“錦榕把我叫了去,說是讓我教她曲藝,可是沒有交談兩句話,便讓我回來了,怎么了?”
“調(diào)虎離山,錦榕這個對手還真不賴!”胡詩月明白了她們的伎倆,沒有沉重反而十分贊賞,人生最大的快事莫過于遇到一個可以較量的對手,她與錦榕的競爭才剛剛開始。
“月兒!”拉著她的手,洛鶩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她似乎意識到某件大事即將發(fā)生了。
望著那盤帶毒的糕點,明天就是面圣的日子,是禍,是福全都掌握在她的手中,這盤棋她究竟該如何下呢?
“洛鶩,為了我你可以選擇犧牲嗎?”話一出口,胡詩月知道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她選擇了這條道路,只不過盡頭如何不得而知。
洛鶩難得的展露笑容,她笑起來是那樣的陽光燦爛,仿佛夜晚天空的星星明亮奪目,可惜被這污穢的皇宮,將這份天真所磨滅,是她重新喚醒了她:“為了你,我可以犧牲一切屬于我的東西?!?/p>
“包括生命?”胡詩月從未有過現(xiàn)在這種感覺,在現(xiàn)代她完全靠著自己一個人的雙手進行打拼,從未有過同路者的幫助,她不懂得相信,不懂得合作,她甚至無法分辨那些人的真心假意。
“是的,包括生命!”如同隨便一件東西,輕而易舉的說出,卻帶著心靈上沉重的承諾宣言。
次日清晨,一聲刺耳的尖叫打破了西四所的寧靜,這十位秀女的命運也因此發(fā)生了改變:“啊……”
被驚醒的眾人,紛紛循著聲音發(fā)出的地方,推開了竹屋的房門,卻愕然發(fā)現(xiàn)胡詩月胸口染血,踉踉蹌蹌地向這邊沖過來,恰巧跌倒在了她們的面前,那雙眼睛死死地瞪著錦榕,然后昏迷了。
刑嬤嬤對于發(fā)生的一切不知所措,腳下倒著滿身是血的胡詩月,床上躺著口吐白沫的洛鶩,她慌張地看向了身旁的錦榕,心里忐忑著大事不妙:“來人,快,宣太醫(yī)!”
竹屋的血案不僅僅在西四所,就是整個后宮也掀起了軒然大波,眾人議論紛紛地皆是秀女遇害的話題,無人關心胡詩月和洛鶩的死活,大家紛紛猜測著謀害者的真兇,此事最大的得意者?
經(jīng)過太醫(yī)的及時拯救,胡詩月的血被止住了,好在傷口沒有插在要害,只是失血過多需要好生療養(yǎng),而她也漸漸蘇醒過來,可洛鶩中的卻是天下劇毒的鶴頂紅,好在分量不重,用了大量的解毒藥,人暫時不會死去,不過卻未度過危險期。
糕點之內(nèi)被下了毒,已成為鐵定的事實,大家將懷疑的對象指向了西宮的莫貴人,懷疑她的因妒成恨,因此下了毒,六宮之主東宮的如妃主導查辦此案。
“莫貴人,此事是你做的嗎?”如妃,追隨朱元璋四十余年,于后宮之內(nèi)奠定了不可磨滅的地位,為人德高望重,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后宮之爭,尤其如此震懾人心的血案。
莫貴人剛想為自己辯解,門外卻傳來喧嘩之聲,胡詩月在宮女的阻攔之下,撐著傷勢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跪倒在如妃面前,淚眼婆娑地哭訴道:“如妃娘娘,請為奴婢做主,奴婢不想淪為這后宮的孤魂野鬼,請娘娘大發(fā)慈悲,將奴婢送還到父親的身邊,求求您了!”
“來人,宣太醫(yī)!”看到她那重新裂開的傷口,不斷有鮮血滲出,菩薩心腸的如妃立刻命宮女將她攙扶起來:“快,賜座!”
剛剛坐下的胡詩月,卻再次跪下,急切地說道:“娘娘,此事絕對與莫貴人無關,莫貴人為人心善,是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請娘娘明察秋毫?!?/p>
“詩月,本宮自會為你做主,如今你當務之急便是好好養(yǎng)傷,若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得擅自離開西四所,至于你的思父之情,本宮特準讓左丞相前去看望。”如妃娘娘的心善是六宮出了名的,她從來不會利用權勢壓人,此案有她審理絕對會得到最公平的待遇。
“謝娘娘!”正因為吃準了這一點,胡詩月才會自編自導自演了這么一出戲!
聽聞女兒出了事,胡惟庸連忙趕到西四所,看著不過一個月未曾謀面的女兒,如今變成如此的憔悴虛弱,大大后悔當初的決定,可是胡詩月見到他所說的第一句話卻是:“父親,不必擔心!”
胡詩月示意齊綺守在門外,確信沒有人偷聽,她立刻精神抖擻起來,拉著父親的手在其耳邊竊竊私語,胡惟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女兒,只留下兩個字:“保重!”
空空的房間,胡詩月躺在床上,此時此刻唯一的牽掛就是仍舊昏迷不醒的洛鶩,心底帶著萬分的愧疚,默默為她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