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吃啊。”于綺奇怪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自從上了桌子,筷子都沒動過一下,光看著她和洛顥吃了:“不合胃口嗎?”
“不是。”冰羽擺了擺手,生怕引起誤會,笑了笑忙著辯解:“我們還不餓。剛才不是淹到海里去了嗎?灌了一肚子咸水……”
“剛見面就鬧矛盾了?”洛灝一聽就知道是冰羽丟出來的迷霧彈,毫不客氣的拆穿她。
“沒有。”冰羽沒想到洛顥這么敏銳,愣了一下才笑著打馬虎眼。
“冰劍,你肯定和冰羽一樣沒有地方住,如果不介意就住到我家來。”洛灝也不去理會冰羽,一反常態(tài)地笑著向冰劍發(fā)出邀請。
“不用,謝謝。我自有解決的辦法。”冰劍無論何時等繃著一張冰塊臉,即使是面對別人的好意,臉上也沒露出什么表情。
“冰劍哥哥。”冰羽忙一拉他的胳膊,連忙勸他:“洛灝邀請你,你就去吧。半夜里在外面溜達,是會被當成小偷抓起來的。”
“可是……”冰劍頗有些猶豫。心下莫名不爽,這冰羽才到這個世界不過數天的功夫,怎么就對這兒如此了解?萬一她對這里過于留戀,不愿會族里該怎么辦?
“去吧。”于綺在一旁幫腔:“這樣冰羽找你也方便。”
“那……好吧。”心里想著,有自己在旁邊盯著會好一些。冰劍終于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對了,今天下午你們一起來吧。”洛灝對著冰羽和于綺說:“我正好有個朋友要介紹給你們認識。”
“朋友?誰啊?”于綺勺起一口冰激凌塞進嘴里,眼珠子轉了兩圈,洛顥有哪個朋友自己不認識,還需要特意介紹?
“一個新生,我爸說是他生意上伙伴的兒子。讓我好好照顧他,昨天剛來,現在也住我家。長的……怎么說呢……很漂亮。”
“漂亮?”像是聽到了什么關鍵詞,于綺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女孩?”
“男生。”洛灝回答。
“那怎么用漂亮來形容啊。”于綺松了口氣。
“他真的比女生還漂亮。”洛灝反駁。
“那我倒要見識見識。”于綺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下午,洛灝一行回到別墅。
“寒霖,我回來了,還帶了幾個朋友給你認識。”洛灝用鑰匙打開門。
“洛灝,你回來了?”房間里傳來一個酥糯的女音:“人家等你好久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明明就是女人的聲音嗎。
“伊……璃?”洛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歹你還沒有忘了人家的名字。”那個聲音的主人穿著抹胸紅裙,踩著貓步緩緩從樓上走下來,她算不上國色天香,但還是很漂亮的一個女人。
“洛灝。”另一個人打開門走了出來,他的聲音很好聽,長的果然如洛灝所說,極其美麗,容貌甚至過于女人,如果給他畫上妝……冰羽可以想象到那種驚艷的效果。和他比起來,伊璃只能算是庸脂俗粉。他應該就是洛灝口中提到的寒霖。
“我來介紹。”洛灝連忙拉過冰羽和冰劍:“他是季寒霖,她是余伊璃。”
冰羽沖他們點了一下頭:“我叫冰羽,這是我哥哥……冰劍。”
“我叫陳于綺。”于綺一看到帥哥就兩眼發(fā)光,她拉住寒霖的手,絲毫不理會站在洛灝身邊的伊璃。
冰羽一看就明白了,于綺這是在生氣呢……她不聲不想地拉住于綺的衣角。
“伊璃,你怎么來了?你不是還在……”洛顥有些奇怪。并沒有接到伯父的通知,他完全不知道伊璃回來的事情。
“還在巴黎?”伊璃笑著勾住洛灝的手臂:“人家想你了!看見我不高興嗎?”
“洛灝,我有點事要問你,你跟我出來一下。”于綺實在看不下去,索性也不掩蓋自己的怒火,面色鐵青地站在他們面前。
“好……”
“不行。”沒想到,伊璃卻霸道地揚起嘴角:“洛灝,人家剛回來,你應該盡地主之誼才是。于綺,你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呆會兒再說好了,別影響我們的兩人世界。”
“于綺,晚上再說行不行?”洛灝看了伊璃一眼,輕聲詢問。
“算了。”于綺似乎是自嘲似地冷笑:“是我多事。”說完,她扭頭就走。
“喂,于綺……”洛灝想向她解釋,卻被伊璃攔住了:“洛灝,別理她,你帶我出去逛逛吧。我都有一星期沒買衣服了,這衣服看上去就像舊的一樣難看死了。”
“于綺!”冰羽連忙追出門去。
“你怎么哭了?”冰羽在門口截住了她。
“我沒事。”于綺別過臉。
“還沒事呢?你看看,這么大個人了,還臉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害不害臊!”冰羽拿出紙巾替她擦干眼淚:“伊璃……她怎么了嘛?”
“不關她的事。”于綺冷“哼”了一聲:“我是為他好,旁觀者清啊,這么簡單的道理洛灝都不懂嗎?余伊璃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為她不計代價的付出嗎?”
他?冰羽心下了然,原來于綺生氣是為了洛顥。
“你知道她傷洛灝有多深嗎?洛灝后背上有條很深的疤,就是當年他救她時留下的,可她連句謝謝都沒有說過,她以為洛灝就應該對她好嗎?她以為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嗎?憑什么?我不服,不服!以為自己長的美,就一定可以為人所愛嗎?”
“恩……”冰羽沉吟了一會兒,她還不是很清楚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但她知道不應該讓于綺難過:“我覺得你這話應該和洛灝說,我把他叫出來,你等著。”
冰羽返回房間,伊璃畢竟對她不熟悉,對她的敵意多少要輕一些,她找了個理由把洛顥叫到一邊,將于綺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怎么會這樣?”洛灝皺著眉頭剛問了句,就被伊璃中途插話:“哭什么哭,就會哭。你去告訴她,有我在一天,洛灝是不會單獨和她說話的,讓她死了這條心吧。”
“……”冰羽沒搞明白。這個人和洛顥究竟是什么關系?就算是在夷族,不管雙方是什么關系都沒有這樣無緣無故限制人人身自由的說法。
伊璃冷笑:“因為我不允許。”
“為什么?于綺是洛灝的朋友……”冰羽皺著眉頭,心里有些不爽。這個人怎么如此專制?
“就憑我是這里未來的女主人。”伊璃高傲地揚起頭。
“我管你是誰呢。”冰羽根本不不屑理她,拉了洛灝就走。
“啪……”毫無預兆的,重重地一聲,冰羽的臉被打的側了過去。
“啪……”“啪……”又是更重的兩聲響徹在耳旁,伊璃竟被打的摔在地上,她捂著雙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面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渾身散發(fā)冷氣的冰劍,還有一個人竟然是洛灝!
洛灝看著自己的手,也愣住了,他怎么會打了她?他怎么會打了她?
“你居然打我?你!嗚……嗚……”伊璃捂著臉跑了出去,洛灝也沒有去追,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怎么了?”于綺聽到里頭的動靜,跑了進來,就見伊璃捂著臉跑出去了。
“冰劍哥哥,我們出去吧。”冰羽輕嘆了口氣,也不生氣,慢慢拉起冰劍的手:“于綺,你有什么事就和洛灝好好說,不要吵架。”
“恩……”冰劍點頭,扶著她向門外走去。寒霖也識相地離開了。
客廳里,只剩下于綺和洛灝兩個人。
剛開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洛灝。”于綺想了想,打破沉默:“你……真的能原諒她。”
“朋友嗎……有什么原諒不原諒的。”
“朋友?”于綺冷冷地笑了:“我也是你朋友,如果我遇到這種事,你會奮不顧身來救我嗎?你不會!我必須讓你記住這些事,讓你永遠記住她是個怎么樣的女人!你背后的傷是她把你當‘擋箭牌’時被歹徒砍傷的,你住院整整一個月,她來看過你一次沒有?沒有!16歲那年,你為了救她摔下山谷,他為你流過一滴眼淚沒有?沒有!你……”
“夠了。”洛灝打斷她的話:“這些事都過去了。”他低下頭,試圖說服自己去相信那些拙劣的謊言:“她告訴過我,她不是故意的,她是因為太害怕了,才會……”
“這種女人你都可以愛,為什么你不能愛我?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我的心。”整整兩年,于綺終于敢說出她一直想說卻不敢說的話了。
“……”出乎意料的是,洛灝并沒有震驚:“對不起,你知道我……我們根本就不合適。”
“我知道。”于綺硬憋住眼淚,一字一頓地說:“所以我從來就沒有逼你給我答案。可余伊璃,我決不允許她再傷害你!”說完,她扭頭跑開,留下洛灝獨自一人。
而另一邊,“你真不該呆在人間。”冰劍淡淡地說。
“啊?”冰羽抬起頭震驚地看著他。
“凡人居然打你,在夷族,都沒有人敢碰你,你讓我怎么放心。”冰劍嘆了口氣,推掌將靈力輸送給她。
“冰劍哥哥,不要再為我耗費靈力了。否則,一旦遇到他……”
“你在這里等我。”冰劍忽然打斷她的話,飛掠而去。
冰羽失去了支撐,腦海里襲進一陣暈眩,她的眼前模糊,腳有些發(fā)軟。
“小心,不舒服嗎?”寒霖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輕輕扶住她:“休息一會兒吧。”
“謝謝。”冰羽在他的攙扶下,坐在花壇旁邊。
“你叫……冰羽?”寒霖打破沉默。
“恩。”
“很好聽的名字。對了,冰劍是你親哥哥?”
“不是,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比我大一歲,那……你有兄弟姐妹嗎?”
“曾經有,但現在她死了。”寒霖的聲音里有強壓抑著的悲傷:“原本……我答應過她,會帶她離開家族,那時我們還拉過小指。不過……她失約了。”
“那她是怎么死的?”
寒霖怪異地看著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么?”
“你難道不知道,問‘別人他的親人是怎么死的?’是很不禮貌的嗎?”寒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為什么?”冰羽有些困惑:“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這畢竟是傷心事。”
“她是我妹妹,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我的家庭很特殊,我們必須要做許多我們不想做的事。為了我們的自由,我們決定離開。”寒霖抬頭望天,眼里帶著迷離的神色:“為了不讓家族的人發(fā)現,我們分開走。那天是我先離開的,第二天,我在我們約好的地方等她,但她一直沒來,我很擔心。于是我偷偷跑了回去,剛開門……”說到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克制什么,過了許久,寒霖才開口:“我親眼看到,他被我父親活活打死。”寒霖的手握成拳頭,發(fā)出骨骼與骨骼之間的摩擦聲。
“寒霖……”冰羽哽咽著說:“她好可憐,人家‘虎毒還不食子’呢。”
“最終我還是繼承了族業(yè)。”寒霖拿出紙巾替她擦干眼淚,緩緩地說:“我自始至終都無法面對妹妹的死,更沒有勇氣背叛我的種族。”
“背叛,誰都沒有勇氣的。特別……是對自己最親的人。”
“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可以令我背叛族人的理由。”寒霖的眼神堅定地直視遠方:“這就是我來這里的原因……”
“冰羽。”身后傳來冰劍不帶感情的聲音。
“冰劍哥哥,你回來了。出什么事了?”冰羽迎上去。
“沒什么,我們回去吧。”冰劍拉起她的手離開,走了幾步,他停下了腳步,略略側頭,對寒霖說:“你也快回去吧,要下雨了。”
“謝謝。”寒霖禮貌地頓顎。
“再見。”冰羽笑著沖他拜拜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