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云一低頭見拓跋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樣奇怪的表情讓他隱約猜到,拓跋玉只是知道他是修士而已,心中長處一口氣。
“聽你的吩咐,我守就我守吧。”
拓跋玉點(diǎn)頭稱贊道:“這才像個奴仆的樣子。”
說完,拓跋玉一甩長發(fā)往船艙里走去,留下了一個后腦勺給式云。
式云輕嘆一口氣,無奈跟了過去。
最頂層的六間上等艙房并成兩排,中間露出一條長廊,房間與房間之間被艙門木墻隔斷,互不干擾。長廊的南側(cè)有三個房間,長廊北側(cè)最里面的一間房間就是式云的艙房,但此刻他鐵定是不可能回他的房間了。
拓跋玉住在天字四號房間,在他房間的對面,不過由于被隔斷了,他們得從中繞行。走到拓跋玉的房間,三人都停下了腳步,拓跋玉一把推開房門,然后把雙手背在身后,轉(zhuǎn)身對式云道:“好,今晚你就站在門外好好守夜,我要是想要什么,你就得立馬給我去辦,聽懂了沒?”
式云道:“知道了!”
“恩!”拓跋玉哐當(dāng)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頤指氣使,傲慢的不行。
站在門外的絕塵對此似乎習(xí)以為常,躬身恭敬道:“小姐,天色已晚,你勞煩一天,早點(diǎn)兒安寢。”
絕塵似乎對式云還有些不放心,頓了一下又道:“我在隔壁,小姐有需要吩咐我一聲就好。”但是房間里再也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他也不在意,又躬拜了兩次才回房間。
式云暗中腹誹:“這心如毒蝎的女子,如此倨傲你還恭敬個屁,腦子必是被驢踢了。”
話雖這么說,但他還是盡職盡責(zé)起來,半依在門口,閉眼假寐。
他剛還沒閉眼多久,走廊里便是響起了腳步聲讓他又精神一震,雙眼睜開。
侍奉姜不離的童子手上托著一個與他人形不成比例的玉盤,正從廊道盡頭走了過來,站在了拓跋玉的門口。
式云把他攔了下來問道:“不知道這么大晚上有什么事情?”
童子微微欠了欠身道:“之前在甲板上遇到意外是我家公子防范不周才會如此,所以我家公子爺命我給這位姑娘送些禮物,以表歉意。”
式云低頭一看,暗暗咋舌。那玉盤上放著狻猊香熏,赤金如意,纏珠金簪,白玉蓮佩,羊脂玉鐲,一對琉璃杯盞,兩顆海冥珍珠……總共九件器物,無不珍貴。
只是一個賠禮道歉就送這般奇珍異寶,式云是萬分不信的,況且他在甲板上受到了波及,沒見他來賠禮道歉,擺明了姜不離是另有所圖,至于圖的什么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了。
不知道拓跋玉腹黑心毒,哪里那么多人喜歡。
“你先等片刻。”式云正色道,敲起敲拓跋玉的房門。
房間里傳來拓跋玉慵懶的聲音:“大晚上什么事?”
式云道:“船主姜公子送了些禮物過來,說要賠禮道歉。”
拓跋玉道:“賠禮道歉?”
站在門外的童子用很尊敬的口吻朗聲把先前與式云所說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
過了良久,拓跋玉才道:“你把東西給門外的人吧,麻煩你代我謝下船主。”
童子道:“我家船主說了,東西要親自交給姑娘才行。”
拓跋玉道:“是什么東西非要親自交給我?”
童子不慌不忙道:“姑娘見了便知。”
拓跋玉道:“那你送進(jìn)來吧!”
房間門應(yīng)聲而開,房間里的拓跋玉正端坐在梳妝臺前點(diǎn)扮著。
式云不禁翻了白眼,心里嘀咕一聲“臭美!”
童子正欲踏進(jìn)房門,忽兒眼前一花,有一陣風(fēng)兒吹過。他再抬眼時,面前已經(jīng)多了一人。絕塵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突然出現(xiàn)在了門口,冷眼防范著他。
即便如此,童子仍腳步不停,托著玉牌進(jìn)了拓跋玉的房間。
他托盤過頂,垂視地面道:“這是我家船主送給姑娘的賠罪之禮,望姑娘笑納。”
拓跋玉心不在焉的撣了一眼,平靜無波道:“有勞船主了,東西你就放在桌子上吧!”
童子應(yīng)聲把玉盤放在了拓跋玉一旁的桌子上,又從袖中掏出了一面玉牌道:“這是我家船主送給姑娘的姜家令,憑借此令姑娘可遍覽齊國錦繡山河而不受任何攔阻。”
拓跋玉手上一頓道:“那真有勞船主費(fèi)心了。”
童子把姜家令放在玉盤旁,拱手道:“船主說今晚讓姑娘受驚了,這些都是他應(yīng)該做的。明日我家船主還在雅間備了一桌酒席,想要當(dāng)面給姑娘道個不是。”
拓跋玉笑道:“船主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我平時不喜拋頭露面,酒席之事就免了吧!”
童子還欲再言卻被拓跋玉打斷道:“時間也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還請便。”
“打擾姑娘休息了,我等告辭了。”童子很識相的沒有再糾纏下去退出了房間。
待童子徹底消失在長廊之后,絕塵才安心離開。
依舊守在門口的式云見拓跋玉的房門還開著,便伸手關(guān)門,當(dāng)他手剛觸到房門時,房間里傳來一聲幽長的嘆息。
式云從來沒聽過這么好聽的聲音,他忍不住望去,只見不知道什么時候拓跋玉趴在了梳妝臺上,托著下巴,怔怔出神。
窗外的月光垂灑進(jìn)來,落在了她精美的臉上,把她襯托得楚楚動人。
式云多看了兩眼后急忙收了目光,暗罵該死,低垂著眼瞼不再去看她,靜靜關(guān)上房門。
拓跋玉發(fā)現(xiàn)了式云的異樣,看了他一眼似是自言自語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子。”
她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但式云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楚,話語間仿佛她歷經(jīng)了百般滄桑,讓人心生憐惜。
式云愛心大起,很想是沖過去把她擁入懷里,但又猛然想起此女的飛揚(yáng)跋扈,那日的不講道理,此女的憐惜的模樣登時在他眼里失去了所有顏色,低聲嘲弄道:“天下女色多是紅粉骷髏,無奈世人卻是趨之若鶩。”
房門悄然合在了一起,隱約間式云似乎看到拓跋玉支起了身子,月光映得她身姿孤單清涼。
這大概是種錯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