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影不吃不喝整整睡了一天。只有閉上眼睛裝作很疲憊的樣子沉沉睡去她才能擺脫那恐怖的夢魘。但是睜開眼睛,面對的卻是殘酷的現(xiàn)實。
她這樣消沉不打緊,老陰和陰母老兩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人老了,容易多愁善感,看不見則罷,看見了,難免擔心。
“一大早回來,也不上班,睡了一天,不吃不喝的,真讓你不省心。”陰母愁眉苦臉。“小影不是又跟采如吵架了吧!”老陰問。
“沒有吧,他們前幾天還好好的,就算吵架我也沒見過她這么消沉。”陰母拿起手機就要給陰采如打電話,“我問問采如到底怎么回事,這小倆口自打過上日子一天不省心,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心臟病都嚇出來了。”
老陰看時間,陰采如差不多要下班了,他說等陰采如回來再說,萬一他們真吵架了,一個電話打過去,陰采如找個理由不回來到哪說理去。
“哎,我說老陰,你想的周到,電話里說不清楚。”陰母放下電話看著身邊兩娃,怪心疼的,你說他們以后長大了,陰采如和衛(wèi)影還這么鬧,孩子是無辜的,對他們得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吶。
家里焦急等他回家,陰采如在云曉家下著他和云天的殘局。陰母電話打來的時候他看都沒看直接把手機關(guān)機了。
云天問他么不接電話他說下棋的時候喜歡安靜,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能管。云天呵呵笑,心說這小子下棋和他一個德性,專心志志。要是誰中間插上一句非要跟人家拼命的那種。
“你小子也別光顧著下棋,萬一有急事呢。”
陰采如嘲笑自己說:“除了工作那點事我就沒大事,我就一閑人,哪有大事。”說著他落了一顆子:“老師,下棋不許說話。”他看著棋局。著了迷似的,還不時把大拇指放進嘴里啃。云天招手讓云曉到他身邊,然后在她耳邊小聲說:“告訴你媽我和采如下完棋再吃飯,你們先吃。”
云曉算是領(lǐng)教了下一盤棋的時間,她怕云天身體吃不消,“一會兒飯就做好了,你們最好按時吃飯,要不然媽會說的,她的脾氣您最清楚,再說為了您的身體也要按時吃飯不是?”
“好了,你就跟你媽說我們下完棋吃飯不用等我們。”
云曉拗不過云天只好順從他:“好吧,您悠著點。”
梅月霞說陰采如來家里云天就像打了雞血似的,精神十足,只要陰采如一走他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萎靡不振。
“他們有共同的愛好,比如說下棋,您會么?您只要會,爸比打雞血還精神。”云曉嘴貧道。
一盤殘局,九點半以不分勝負結(jié)束。云天說得虧沒吃飯,思路打亂了肯定陰采如贏。老了老了,這才把陰采如戰(zhàn)平,不容易。
“走,吃飯。”
陰采如謝絕云天好意:“時間不早了,我必須趕回家。”
“吃頓飯花不了多長時間,留下把飯吃了再走。”
陰采如不敢多留:“老師您還是讓我回家吧,我妻管嚴,這個點回家已經(jīng)說不過去了,再晚點家里那位要讓我跪搓衣板了。”云天看實在留不住只得放行:“都怪我為了一盤棋沒讓你吃個飯。”
“我送送領(lǐng)導。”云曉說。梅月霞看她滿是熱心的樣子就不開心。“這傻丫頭,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不嫌騷。”云天不以為然,說陰采如好歹是云曉的領(lǐng)導送送怎么了:“你多想了。”
“我多想?我多想了,還是你對曉曉的事情一點不操心?孩子這么大了你操什么心的?”梅月霞三言兩語,云天只好悶頭吃飯,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在一起,統(tǒng)共也只有短短七年的時間,梅月霞在云天面前一直這么強勢,不容半點質(zhì)疑。云天老了,身體又不行,生死只一念之差,看淡了生活,也看淡了人生,若是年輕的時候,恐怕要和梅月霞據(jù)理力爭幾句,但是現(xiàn)在,他除了感激梅月霞念及舊情不辭辛苦照顧自己,還能用什么道理辯駁呢?
正因為看淡了風看淡了云,云天在梅月霞面前越來越弱勢,弱勢的像個可憐蟲。心直口快的梅月霞見他一副低沉不語的樣子,甚是心疼,心一下子軟了:“我說話直,你別放在心上。”
云天抿了抿嘴不說話,他不說話梅月霞心里更沒底,心說這不是她了解的云天。當年他們在一起生活的時候,說的話一旦與他相左,立馬遭到口才了得的云天的反擊,直至她胡攪蠻纏一棟痛罵作為回擊。
“好了,我給你認個錯,是我不對,下次說話注意還不行?”梅月霞主動認錯倒是少見,云天動容的說:“是我的錯,這么多年沒怎么關(guān)心過曉曉,都是你操心,我心里有愧啊!”
“過去了都過去了,現(xiàn)在我們一家人生活著不是挺好的?”梅月霞補充道,“你是不知道,曉曉喜歡陰采如,可人家結(jié)婚了,咱就要知趣,不能一味的湊得太近。”
“你說的對,是這個理,但你想過沒有,陰采如現(xiàn)在是曉曉單位的領(lǐng)導,其實送一下也沒什么,太敏感了反而把關(guān)系搞僵了。”
“聽你的,我多嘴了。”這么多年了,不管是內(nèi)心還是氣場都很強大的梅月霞終于在云天面前妥協(xié),或許這跟人的閱歷和年齡有著不可分割的關(guān)系,但她為了云天能主動妥協(xié),最感動的還是云天。“曉曉回來你好好說說她,年紀不小了。”
“是啊,我也擔心這事。”梅月霞陷入了沉思。
也正如梅月霞所擔心的,云曉對陰采如并沒有死心。說是送送,送到十萬八千里了,這會兒正和陰采如在餐館里吃飯。“你看我爸平一盤棋高興的勁兒,你們在一起下棋都是我爸輸么?”
陰采如笑笑說,自己下棋的手藝還是云天手把手教的。“那我爸怎么高興成那樣?”
“師傅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一不小心我的棋藝大漲,所以……”云曉打斷他的話:“所以自此以后我爸從沒贏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