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云曉喜歡陰采如,愛不釋手的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不能任由他一條道走到黑,誰不想皆大歡喜笑看人生呢?
這是個陰雨綿綿的一天,懶人聽著雨聲沉寂在睡夢之中,擠在辦公室的小白領聽著雨聲和風細雨的面對電腦屏幕辦公。總之這一天,多了幾分浪漫和潮濕。
對,沒錯,云曉承諾一年五百萬的廣告費,連續兩年,前提條件——陰采如必須走人。
他們之間的事主編已經爛熟于耳,肯定是陰采如傷害了云曉。
“不錯,一年五百萬的稿費的確誘人,而且連續兩年。”主編話語一轉,“但是云曉這么做是不是有點趕盡殺絕了?做人和做事凡是都要給人留條后路,給人留條后路就是給自己留條后路,出了單位的門,誰還不見得老死不相往來,你說對吧?”
話說回來,主編心底一直看好陰采如,挺器重他的。
“主編您放心,陰老師離開報社絕不會被餓死,說不定還有更好的發展,我想梅氏集團也缺像他那樣的人。”
“這么說你后路都給他想好了?”
主編想,莫不是云曉覺得陰采如待在報社大材小用了,另有用意?既然都安排好了,他辭了陰采如就不算趕盡殺絕了,說不定成人之美?
“我和陰采如之間的那點事,把報社弄的滿城風雨,主編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
就這么著,陰采如成為了云曉手下的犧牲品。他被主編約去談話,意思嘛陰采如聽著明白透徹。
無非是云曉說的狠話兌現了。
雖然不舍離開,雖然熱愛這份工作,但陰采如也絕不會低三下四,他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
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陰采如誰也沒招呼告別,悄默聲的從報社消失,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留一絲痕跡。
離婚,工作丟了,家里還有倆孩子要養,他的人生要多悲慘有多悲慘。
這節骨眼上,云曉自討沒趣電話慰問,說她不想把事情做絕了,如果可能,她介紹陰采如到梅氏集團就職。
“謝謝,你贏了。”陰采如關掉手機,滿腹的惆悵。
吸煙喝酒,打游戲睡覺,不分白天黑夜。
王佳佳敲開他家的門,簡直不敢相信,站在她眼前的是她認識的陰采如。消瘦的身體,蓬亂的頭發,雜亂的胡須,要多糗有多糗,就比太平間的死尸多了口吃飯的力氣。
“我的媽呀,半個月不見你怎么把自己禍害成這樣了,發生什么事了,電話還關機?”
半個月了,半個月陰采如一直處在失聲的生活中。
滿地的易拉罐,塑料袋,面巾紙,洗澡換下的襪子,褲子,內衣,還有各種零食的包裝袋,幾乎無法落腳。
“你怎么來了?”
“打你電話不接,去你們單位聽說你離職了,怕你想不通,過來看看。”王佳佳小心翼翼踩著空擋,“這哪是家呀,都讓你糟蹋成豬窩了。”
王佳佳二話不說,脫下外套放下包,擼起袖子就開始收拾屋子。
臟衣服放進洗衣機,她一件一件的洗一件一件的整,晾到陽臺,大好的太陽不帶透縫的。
屋子干凈了,衣服洗完了,王佳佳累的腰酸背痛。
“你以前不是這么經不起挫折的人。”王佳佳說,“你看看你現在,自己找找鏡子,哪點像從前的陰采如?”
其實,王佳佳責備他的時候也同情他,別人一輩子遇不到的事都被他趕上了,內心再強大的人也扛不住。
陰采如何嘗不想振作,但現實似乎讓他抬不起頭,以前有個工作,至少能把心思花在工作上,好歹能出成績,好歹看得到人生的曙光,可現在連工作都丟了,還談什么希望和前途?
不是因為工作本身,憑陰采如的能力餓不死,可是接二連三的打擊,是不是說明他很失敗?失敗的步履維艱。
云曉或許是放心不下,因為王佳佳去單位找過陰采如,所以中午下班也沒吃飯直接來了他家。果然,王佳佳已先入為主。
她和王佳佳一樣吃驚——陰采如的模樣。
傷害如此之深,她沒有想到。
“你來看我笑話的?”陰采如額前長發擋住眼睛和半邊臉。
王佳佳打掃衛生的時候,家里門沒關,云曉直接走進來的。她還奇怪了,怎么開著門,原來王佳佳在。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選擇。”
“你做的很好。”
“希望你能理解,以你的能力不該自暴自棄的,我說過只要你愿意,梅氏集團中層崗位隨你挑。”
“謝謝,我不是一個靠女人吃飯的男人,更不是一個需要別人可憐的男人,如果沒別的事,請回吧!”
云曉無力解釋,退出陰采如的家,忍不住流下眼淚。
王佳佳問陰采如他的離職是不是跟云曉有關。
“跟她沒關系,是我的原因。”
門外,云曉聽見陰采如的話于心不忍。她知道,陰采如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但是任何一個女人站在她的角度都會這么做。只不過她傷害了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
“好了不提這個了,接下來是不是應該振作精神,重新開始?”王佳佳說,“我不希望看見你這么消沉下去。”
陰采如的眼睛游離于現實生活之外,逃避了半個月,以前他從未想過逃避生活,振作,似乎是一種奢侈的精神動力。
“沒有,我沒有想過自己有這么一天,真的,始終沒有。”陰采如語無倫次組織自己的語言,“可是,真的很失敗,一敗涂地,生活沒有道理可言,難道做任何事就不應該付出代價嘛?”
“你想說什么?”
“我……我無話可說。”
“既然無話可說何不沒有道理的開始?”
“腦子很亂,真的很亂,我想靜一靜。”陰采如揪著自己的頭發,他的痛苦似乎難以言喻。王佳佳陪他靜坐,許久無話。
陰采如彎腰低頭,王佳佳沒看見,他的淚水已經把兩腳之間的地板染濕了。
突然她的手放在陰采如顫抖的脊背上,似乎以這種無聲的行動,給他振作的力量。